頭領,繼承東方禮在揚州的產業,她們才得以旁聽;但她們知道,自己只可旁聽。
東方智身為東主,率先啟齒:「三哥仙去,朝廷亦已結案,尋兇該退為其次。咱首要是擢升新人,替補三哥之位。然而在場各人早有其位,無法抽身,唯獨應生一直於佛寺修行,沒有統領。而且應生是三哥親兒,繼承此位,可謂當之無愧。」東方義早與其四弟擬定人選,此刻附和道:「此乃用人之時,應生,就此決定了。」
然而長輩說話,無法阻礙應生閉目唸佛。
左方次座的書生張開紙扇,邊撥動,邊說:「很涼快,真的太涼快。應生,你感受到涼風陣陣嗎?」他正是已故幫主東方仁的長子,東方晧,人稱「無情書生」,因他看似文弱,卻是心狠手辣;手上一把紙扇,實以精鐵為骨,堅硬無比,名為「虎嘯」。而他每次出手都不留情面,殺人於無形;但手裡亡魂,全是十惡不赦之徒,故得此稱號不善不惡的稱號。
應生坐在東方皓身旁,卻是聞風不動。東方皓遭人漠視,有點生氣,鐵扇越撥越有勁,隱含內力,涼風大得呼呼有聲,令人生痛。幸有高、吳兩老假咳幾聲,才收斂一下。
右方次座的俠士一派正氣,道:「爹、四叔,孩兒守住的應天府雖為南京,但該處長年太平,又非我幫的重地,實在不必由我來親自監督,吩咐睿兒來辦好了。反而揚州位於江河交界,是督運糧稅要地,又是南北訊息的集散地,每天都要接待江湖中人。孩兒沒有其他好本領,就是江湖朋友夠多,我來接管揚州,亦不錯吧!」此人驕而不傲,正是東方義的長子東方炎。他年輕時闖蕩江湖,行俠仗義,威名不輸給在座各人。
東方晧冷笑一聲,道:「炎弟,三叔的工作,可不只是行俠仗義般簡單呢。為兄怕你忙於交朋友,忘了正事。」東方炎哈哈大笑,卻沒有反駁。
東方義奮力拍一下桌子,嚴色道:「放肆!危急之時,豈容你們內訌?你們別以為身居要職,便可以出言不遜,目中無人。沒有好建議,就給老子閉嘴!」
高老伸手示意,讓東方義冷靜,後道:「應生,你爹自幫會創立,一直費盡心神打理幫務。他早已打算年老力衰時退下來,讓你繼承他的衣缽。只是萬想不到你剃度出家,白費他一番心血。不事夫母,此乃大不孝,你爹也走得不安心。你要超度你爹,光念佛是不管用,來繼任揚州頭領,統率幫會吧。」
眾人再議論甚久,周氏終按捺不住,哭道:「是娘不好,娘給你叩頭,你回來繼承家業吧!」東方秀跪在旁邊,扶著老母,道:「秀兒還沒服侍過大哥,大哥已出家。可是我們確是兄妹,你要成佛還是投胎,都改不了。秀兒當妹妹,就代孃親向你叩頭,求你回來當家,不要再讓孃親日夜牽掛了。」
東方秀「噗」的一聲跪地,但應生還是繼續唸佛,面不改容。
倏忽,東方隆嚮應生彈出一個銅錢;應生亦及時彈出一顆念珠,兩物碰個正著,噹噹落地。東方隆遂笑道:「應生,我們昨天一同聯手,對付傷害三伯父的人,你不是已經踏入紅塵嗎?你雖然出家,但還出現於此處,又去救三伯父,不就是證明你凡心未泯嗎?為弟不是有意挖苦,只是認為你不過怨惱你孃親,才會毅然出家。況且出任統領,無礙你修行。行住坐臥皆是禪,再說當年佛尊傳道,不是入世之舉嗎?總之拯救蒼生,就是佛道;禿著頭來當頭領,非不可為之啊。」
東方智道:「當年我四兄弟立幫,立誓四兄弟世代相依,共同進退。你們老三可不能就此退出,違背父輩約定。否則幫會只會四分五裂,讓朝廷的魔掌禍延百姓。」
應生雙唇微動,眾人以為他終受打動,要啟齒答應,卻張口竟道:「勉強變改,無補於事。」
眾人要放棄之際,裴衡回想起東方禮身先士卒,想起他臨死所吟的《月下獨酌》,想起詩仙李白,想起寂寞,想起懷才不遇,想起變幻無常,想起人生幾何,想起對酒當歌,想起東方禮的劍法。他道:「應生前輩,請看。」他拔出長劍,在室內揮舞起來,上天下地,如騰雲駕霧,如忘卻塵俗,如神人飛天;雖然一手孤月劍法,不夠瀟灑,不夠淋漓盡致,卻足以教人想起東方禮的死前的豪言壯語。應生亦不例外。
東方隆見應生動容,乘勢道:「應生,看到吧?請你統領揚州分舵吧!」
應生合什鞠身,道:「待秀兒誕下子裔,就是應生退位之時。」眾人大喜,心想六個要府,皆有統領舵主,算是穩住幫政。
話說當年東方家四兄弟建立幫會,迅即雄據四府,東方仁鎮松江,自成一國。東方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