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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道:「文書該還在京師批閱,官府怎會決定明天處斬三爺?如果刑部公文已出,師父和其餘五大鐵定不會袖手旁觀,可是一旦劫刑場,東方幫就犯叛逆,定會引來朝廷討伐,該怎麼辦呢?」

裴衡心急如焚,卻見一人掠過眼前,飄進小鎮中的一間小屋,心道此人定是身懷輕功,又似曾相識,便不由自主地走進屋內。接著,看見一名女子的背影在黑暗中尋物似的,更發現自己,霍然轉身。裴衡剎那已在昏暗中認出對方的衣衫、身段、面龐,唯有一雙眼神有變;漆黑的眼珠,只反映男方的旁徨:「牡丹,為何你……」但見牡丹冷冷地瞟他一眼,比起往日冷漠,又添幾分生疏。

牡丹破窗而去,闖入山林,裴衡即騎上馬匹,緊隨在後。可是山林之中,牡丹的步履比馬兒更快、更靈活;他只能白白瞧著情人消失。然而最不妙者,乃是牡丹逃去的方向,正是別居所在。

裴衡心寒冒起,立時拋棄馬匹,施展輕功,穿插於樹冠枝椏間,趕回別居。但回到別居附近,已見牡丹坐於樹枝,悽悽凝視屋裡的女人──楊再惜。他知道牡丹已經誤會,立時上前解說:「牡丹,她是韓太白的未婚妻。我去揚州找韓太白,但找不到,卻巧合救了她。她知道韓家秘密,所以我才……」但見牡丹卻從拔出那朱赤劍鞘中的寶劍,又見劍身上的飛鳳紋,活靈活現得穿過自己的身體。

淡淡一笑,聽著劍身晃動時,發出比銀鈴更清脆悅耳的聲音。

………【第十回 伏法 (下)】………

裴衡看著劍鋒的鳳喙,在自己胸膛劃上一道血痕,令衣服染上猶如劍鞘的赤紅,然後隨著身旁黃葉,落在青蔥草地上。此時,仍未感到一絲痛楚。

牡丹如黃葉般徐徐降落,跪地彎腰,摸著裴衡逐漸發白的臉龐,淺笑道:「我本應清心修行,不應妄動凡心,今日你我一別,算是懸崖勒馬吧。我們真的永別了。」然後輕輕親嘴,緩緩縮手,數下躍動,便消失於樹林野間。

裴衡當然未死,還知道牡丹出手,實有幾分留情,沒有傷害他的要害,也沒有廢去他的武功,只是要他無法追上。

楊再惜聽見屋外有異聲,遂探頭窗外,目睹裴衡遭遇毒手,嚇得飛奔去裴衡身旁,花容失色道:「裴……裴公子!你還活著嗎?那女人是誰?為何她要傷害你?」裴衡微微彎身向前,按住胸前傷口,說:「去……去櫃子取藥……療傷……快……」楊再惜登時奔回屋中,翻過幾個櫃子,終於取來一堆小瓶子。

裴衡在當中找出金創藥,倒了一些藥粉在手心,均勻地撒在長十數寸傷口,最後洩氣般「啊」的一聲,就痛得昏倒過去。醒來之時,已身處漆黑之中,臥床之上。

他感到布帶下的傷口劇痛,難以翻身;側過臉時,立見楊再惜坐在床沿,靠著床柱睡眠。此時,他想念起傷害自己的牡丹,全無半點怪責,皆因不論楊再惜的身分,自己都已毀壞諾言;他不單讓別人踏入二人的秘密愛巢,還先後兩次失約聚會。他又想起當初誓言「如有反悔,千刀萬剮」等,這一劍,已便宜自己。然而他難免懷疑今次之失,是否嚴重得斬斷紅線,要二人恩盡義絕、永遠分離。

楊再惜聞見異聲,驚醒過來,緊張道:「公子,你終於醒來嗎?身體還好嗎?剛才的女子,是公子的情人嗎?」她見裴衡無奈苦笑,續問道:「她是否以為我是裴公子的新相好,所以才傷害你?」

裴衡又咳又笑,道:「楊姑娘,你很聰明,可是我本來有錯,理應受罰。即使楊姑娘不在,這一劍也註定要受……」

楊再惜不知箇中情由,只能安慰道:「小女子雖然年少,但生於青樓,盡見天下的真情假意,早明白男女感情,就是錯綜複雜,猶是才子佳人,總是……公子有聽過『在天願作比翼鳥,在地共偕連理枝』吧。再惜不知是青樓女子文采不足,還記得一位姐姐揣摩詩意,點評說:『比翼鳥、連理枝,天堂地獄皆滿目,唯獨不見在人間。』這才能接住下句:『天長地久有時盡,此恨綿綿無絕期』。」

裴衡明白對方不是幸災樂禍,可是確為幾句不工整的詩詞,而更加沈重;然而心情再沈重,仍不忘東方禮死期將至。他自知任務未竟,而韓太白非一日半天能找到,目前應先覆命,再共商救出東方禮的對策。於是他不理會楊再惜的好言相勸,勉強用長劍支撐身體,起程回府。可是他走不到四、五步,胸口劇痛,門檻也跨不過,便跪在地上,急得捏住拳頭,說:「怎麼我誤完一道,又要再誤一道……」

楊再惜扶住他,見白布滲了些血水,便上前扶著,道:「公子,有甚麼事情比身體更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