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瞥見裴衡失意模樣,即愧疚道:「對不起,我又有事情瞞住你了。」
裴衡心疼一下,握住對方的手,說:「不要緊,我不想為難你,隨你喜歡。啊!快跟我來,我造了好東西,你定會喜歡。」他攜牡丹走至屋後,牡丹見鞦韆,立時嫣然一笑。裴衡見狀,即抱起對方,坐上籃子,一起搖搖晃晃,跌跌蕩蕩。只是如何搖晃,始終搖不去、晃不掉昨夜經歷;那言猶在耳的申求,逼使他說:「牡丹,昨夜蘇州發生大事,王家幫幫主竟然遭人刺殺呢。」
牡丹本陶醉於情人懷抱,快要入眠,聽見情人要聊天,霎時回神過來,接道:「依你所說,蘇州定會大亂,而東方幫便可乘機吞併王家幫了。」
裴衡眼尖湊近牡丹的額前,搖首道:「你真聰明,但東方幫不會沾手王家幫的勾當。當年王家幫靠開賭攤和妓院維生,與東方幫搞漕運、興百業的生意大相徑庭。況且當年東方幫進駐蘇州,即與王家幫攤分路數,協定互不干涉。但雖如此,我猜想師父亦有打算,我幫會藉此機會,打擊王家幫,免得壞人勢力太大,為禍百姓。」
牡丹不置可否,茫茫然道:「其實江湖幫會的處事方法,我半點都不願明白……」
裴衡撫一下牡丹的頭,讓對方安心。但回想起昨夜女子,幾番掙扎,始終按捺不住,委婉道:「其實我在昨夜,還遇上一件怪事。話說王鬼等人追捕兇手,盯上一位姑娘,姑娘逃至東方客棧,一直捱打,我看有不對勁,於是出手阻止,保住她的性命。但後來她仍受了王鬼一掌,受傷倒地,王鬼卻莫名其妙地離開。當時,我還沒有感到異樣,還以為事情告一段落,打算上前探看姑娘傷勢。豈知她不單不領情,還拜託我要善待某人。你說,不是很奇怪嗎?」
牡丹驚覺不對勁,回首已是熱淚盈眶,怨道:「所謂某人,無非是我。難道你在別人面前用過拂指劍嗎?必定。你曾答應保守秘密,為何破壞諾言?快告訴我,她是誰?」
裴衡且才知道已經露出馬腳,立時結結巴巴,如實道:「我不知道她的名字,她就……就是十七、八歲的小姑娘……牡丹,我不是故意,別誤會!」
牡丹滿目疑色,冷冷道:「若非故意,何以提起此事?難道你非為了得知我的出身,才拐角套話嗎?」牡丹一語中的,裴衡欲語無言。牡丹見對方不否認,更道:「看來你要悉破我的身份,才與我親近。到底你是怎樣看待我?我還可以相信你嗎?」裴衡仍然無言以對,牡丹輕嘆一聲,遂掙脫懷抱,拂抽而去。裴衡當然捨不得,還匆匆拉住牡丹的手。然而牡丹暗運內勁,推一下裴衡肩膀,震得對方後退幾步,然後飄回房中取劍,再飄進山林,最後只留下一語,於樹林裡縈迴:「衡,永別了……」
裴衡忙駕起輕功,拼命追趕,可是拼盡九牛二虎之力,亦只能白望著對方消失,雖心疼得捏住衣襟,卻反問道:「難道你認為我知道以後,就不會待你好,就會離棄你嗎?原來在你眼中,我只是卑鄙小人。」
………【第三回 狹路 (上)】………
一道石拱橋接兩岸,一方岸邊有一排小艇,陸上是一排河房,有商店,有民居,但無論如何,每家皆有碼頭;碼頭只有兩步石階、一根木柱,柱上繩子連繫烏蓬船。。26dd
河道的另一方是寬闊的石板街,近岸又有一列小碼頭,但沒有船。陸上是一排數十室的房子,同樣商住不分,皆因它既是客棧,又是大宅。此客棧樸實古老,但試問除了宗室官府,誰有能耐雄據蘇州?客棧正樓與周旁的雙層房子不同,只有它的二樓飛簷,掛著「東方客棧」橫匾。與它相連的大宅園林,亦是超凡脫俗;當然,即使是皇親貴胄,也難以進出此地。
一名男子佇立於三樓,於橫匾之上,居高臨下地察看市況;此人正是裴衡。
他見昔日繁華昌盛的蘇州,落得只有寥寥店鋪開市,路人稀少,不禁搖頭嘆息,回首向在品茗的東方智,道:「師父,王猛已死十天,王家幫不收斂且罷,竟敢變本加厲,昨天再拐去十數婦女,幸好我幫及時阻止,否則又有池魚遭殃,徒兒實在忍無可忍了。」東方智旁邊的老人,高老亦不悅道:「四爺,我幫一向重仁義,容不得天下有此傷天害理的事,該當懲戒一下小人了。」然而東方智不慍不怒,喝一口清茶,道:「此茶太熱了,還是放涼一下。」
裴衡「霍」一聲取過茶杯,咕嚕一聲吞下,說:「師父,涼了更難嚥。」
東方智對面亦有一位老人,人稱吳老。他喝過一杯,徐徐笑道:「我覺得暖暖的挺好喝。」東方智再倒茶,高老嗅一下,舔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