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綠袖在半刻後到了此處。一進院門,就知是出事了,見紅衣和席臨川都冷著一張臉,心虛地悶著頭上前向席臨川見了個禮,禮剛畢,就被紅衣拉著進屋了。
“這是……怎麼了?”見紅衣關上門,綠袖愈發緊張,問得小心翼翼。紅衣方將剛才的始末同她說了,冷聲一笑:“就這麼號人,還在長陽城裡受盡豔羨,真讓我眼界大開!”
現下在她看來,席臨川除了“長得帥”這一條無可否認以外,基本一無是處了。偽善冷血沒人性,風評好絕對是“盲目追星”的力量。
“那你怎麼辦啊……”綠袖嘴唇抿得發白,可見為她擔心極了,咬一咬牙,思忖道,“要不……我去求求公子?把事情都說清楚,公子對你一直有偏見,但對我……應該還能聽幾句?”
“不行。”紅衣當即搖頭,“他聽則罷,如果他不聽,你再把自己搭進去……我就死得透透的了!”
綠袖一啞。
“你幫我做三件事。”紅衣道,綠袖忐忑地聽著。
“我剩下的積蓄都在妝奩裡放著,你把它拿出來,先付秦媽十年的工錢——秦媽心善,會願意照顧他們的。剩下的錢你算出五年的開銷來給這幫孩子留著,然後……”紅衣說著,餘光掃見窗外的一抹黑影當即噤聲,手在碗中沾了水,在案上寫了六個字給她。
再從房中出來時,連多說一句話的工夫都沒有,就被人押出了院。有兩個家丁看著她,她不知道餘下的人在院子裡幹什麼,心下猜著大概是在“蒐集犯罪證據”之類的。
過了一盞茶的工夫,席臨川才帶著人出來了。紅衣往院中望了望,還想再叮囑綠袖幾句關於孩子們的情況,卻到底沒有機會。
席臨川上了馬車,馬車緩緩駛動,她被人押著在後隨著,覺得一路上總有路人好奇地張望過來,讓她無地自容。
到了官府的時候,這感覺來得愈烈。
裡面當值的官員迎出來向席臨川見禮,道了聲“君侯”,她才恍然得知席臨川已封了侯了。而後席臨川便和他們一併往後面去了,留她一個人在大堂裡,面對著一眾衙役,心中恐懼愈演愈烈。
從來沒犯過法、也從來沒想過自己會犯法的人突然無意中落到了這個地步,大概都是這樣的心境。
覺得冤又很清楚鳴冤沒用,她連個“辯護律師”都沒有。再看看方才那幾個官員對席臨川畢恭畢敬的樣子,不用想都知道沒人會站在她這一邊。
她對這大夏朝的法律一無所知,只隱約記得從前讀歷史時似乎看到過,古代許多時期的許多法律……對賤籍會罪加一等。
目光投在牆邊立著的刑杖上,紅衣打了個寒顫。
所謂“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她這“現代人”,雖離這些很遠也還看過電視劇,多少清楚這東西的厲害,只是萬沒想到有一天這東西會落到自己的身上。
再進一步腦補科普貼中說的“行刑的人都經過特殊訓練”之類的話,紅衣越想越怕、越怕越虛得慌,不一會兒就沒了站著的力氣,足下一軟跌到地上,蜷著身子抱膝坐著。
可大腦的運轉還沒停,深入地再想下去——“杖一百”之後還有“徒三年”,進了大牢估計也沒人能給她好好治傷。換句話說,就算挺過這一百杖沒死,八成也廢了;就算沒廢,也得生生熬出病根來……
託綠袖打點的事還不一定能成,只要沒成,自己就死定了。
下頜擱在膝蓋上,紅衣咬著嘴唇忍了又忍,還是嗚嗚咽咽地哭了。
還不如當時被計程車徹底撞死來得痛快,何苦來這大夏朝走一遭,多活幾個月而已,然後“不得好死”。
安靜中,旁邊的一眾衙役守著規矩沒說話,過了一會兒,卻都忍不住互相看來看去遞眼色了:擔這差事這麼久,審問時被審哭的見多了,可還沒見過什麼都沒開始,自己就坐在大堂裡哭得可憐兮兮梨花帶雨的人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