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給強盜作眼線、看道路的甚麼婊子吧。她倘然要到我這屋裡看起道兒來那可怎麼好呢?";想到這裡心裡就象小鹿兒一般突突的亂跳。又想了想說:";等我把門關上難道她還叫開門進來不成?";說著咔噠的一聲把那扇單扇門關上。誰知那門的推關兒掉了門又走扇才關好了吱嘍嘍又開了。再去關時從簾縫兒裡見那女子對著這邊不住的冷笑。公子說:";不好她準是笑我呢。不要理她;只是這門關不住如何是好?";左思右想一眼看見那穿堂門的裡邊東靠南牆放著碾糧食一個大石頭碌碡心裡說:";把這東西弄進來頂住這門就牢靠了。萬一褚一官今日不來連夜間都可以放心。";一面想一面要叫那跑堂兒的。無奈自己說話向來是低聲靜氣、慢條斯理的慣了從不曾直著脖子喊人。這裡叫他外邊斷聽不見為了半晌難仗著膽子低了頭掀開簾子走到院子當中對著穿堂門往外找那跑堂兒的。可巧見他叼著一根小菸袋兒交叉著手靠著窗臺兒在那裡歇腿兒呢!公子見了鬧了個";點手喚羅成";朝他點了一點手兒。那跑堂兒的瞧見連忙的把菸袋杆望著掌上一拍磕去菸灰把菸袋掖在油裙裡走來問公子道:";要茶壺啊你老?";公子說:";不是。我要另煩你一件事。";跑堂兒的賠笑說道:";這是那兒的話?怎麼煩起來咧!伺候你老你老吩咐吧!";公子才要開口未曾說話臉又紅了。跑堂兒的見這麼樣子說:";你老不用說了我明白了。想來是將才串店的這幾個姑娘兒不入你老的眼要外叫兩個。你老要有熟人只管說別管是誰咱們都彎轉得了來;你老要沒熟人我數給你老說:咱們這兒頭把交椅數東關裡住的晚香玉那是個尖兒。要講唱的好叫小良人兒你老白聽聽那個嗓子真是掉在地上摔三截兒。還有個旗下金北京城裡下來的開過大眼講桌面兒上那得讓她呵!還有個菸袋疙瘩兒還是個雛兒呢!你老說叫那個吧?";一套話公子一字兒也不懂聽去大約不是甚麼正經話便羞得他要不的。連忙皺著眉垂著頭搖著手說道:";你這話都不在筋節上。";跑堂兒的道:";我猜的不是。那麼著你老說吧。";公子這才斯斯文文的指著牆根底下那個石頭碌碡說道:";我煩你把這件東西給我拿到屋裡去。";那跑堂兒聽了一怔把腦袋一歪說道:";我的大爺你老這可是攪我咧!跑堂兒的雖說是勤行講的是提茶壺端油盤抹桌子刷板凳。人家掌櫃的土木相連的東西我可不敢動!
再說那東西少也有三百來斤地下還埋著半截子我就這麼輕輕快快的給你老拿郅屋裡去了?我要拿得動那個我也端頭號石頭考武舉去了我還在這兒跑堂兒嗎!你老這是怎麼說呢?";正說話間只見那女子叫了聲:";店裡的拿開水來。";那跑堂兒的答應了一聲踅身就往外取壺去了把個公子就同泥塑一般塑在那裡。直等他從屋裡兌了開水出來公子又叫他說:";你別走我同你商量。";那跑堂兒的說:";又是甚麼?";公子道:";你們店裡不是都有打更的更夫麼?
煩你叫他們給我拿進來我給他幾個酒錢。";那跑堂兒的聽見錢了提著壺站住說道:";倒不在錢不錢的。你老瞧那傢伙直有三百斤開外怕未必弄得行啊!這麼看吧你老破多少錢吧?";公子說:";要幾百就給他幾百。";跑堂兒的搖頭說:";幾百不行那得月幹楮。";說著又伸了兩個指頭。這句話公子可斷斷不得明白了!不但公子不得明白就是聽書的也未必得明白連我說書的也不得明白。說書的當日聽人演說《兒女英雄傳》這樁故事的時候就考查過《揚子方言》那部書。那部書竟沒有載這句方言後採遇見一位市井通品向他請教他才註疏出來道是:";月之為言二也以月字中藏著二字也。幹之為言千千之為言吊也幹者千之替語也吊者千之通稱也。楮之為言紙也紙錢也即古之所為寓錢喻制錢一而二二而一者也。
合而言之月幹楮者兩吊錢也。不僅惟是如流乾楮玉幹楮自一二以至九十皆有之。";自從聽了這番妙解說書的才得明白如今公諸同好。
閒言少敘。
那安公子問了半天跑堂兒的才說明是要兩吊錢。公子說:";就是兩吊你叫他們快給我拿進來吧。";跑堂兒的擱下壺叫了兩個更夫來。那兩個更夫一個生得頂高細長叫作杉槁尖子張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