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下自己的影子,硬著脖子低嚷:“阿姐乃我荀氏女郎,豈可不為家族聲譽著想?劉威虜英雄了得,然,弟有耳聞,其人已與陸氏……”
“休得胡言!”
荀娘子按著劍,怒視其弟,喝道:“伏草之雀,安知鴻鵠之意乎?天下糜亡至斯,灌娘當習祖豫州,好為劉幷州,豈有,豈有他心眷顧兒女,兒女……”
難以繼續,俏臉緋紅,冷冷一哼,指著荀蕤的鼻子,嗔道:“若再多言,定教汝好看!”說著,撇了撇荀蕤的屁股,嘴角一翹,一抖大紅披風,按劍疾走,將至轉角處,又回首,柔聲道:“阿弟,汝且好生照拂孃親。待,待天下靖安之時,阿姐必回襄陽!”言罷,猛然回身,疾速轉角。
“咦!”
“嗯……”
劉濃聽得太過認真,根本來不及躲避,兩人撞了個正著,你瞅瞅我,我看看你,繼而,荀灌娘杏眼一瞪,指著劉濃的鼻子,怒道:“豈有此理!堂堂威虜將軍,竟,竟習人偷,偷……”
“別過!”
劉濃摸著鼻子,落荒而逃,嘴角卻帶著笑容。
……
豎日,劉濃引軍回汝南,許昌諸子送餞十里,待至穎陰縣,方才依依不捨的作別。
荀蕤也來送餞,不時的看著劉濃欲言又止,奈何荀灌娘一直在瞪著他,只得朝著劉濃沉沉一揖:“劉郎君,此番別過,尚望常來!”
劉濃笑道:“劉濃添為汝南內吏,汝南與穎川毗鄰而居,自當常來!”
荀灌娘秀眉輕跳,轉過了首。
大軍開拔,奔向汝南,此番大戰斬獲極豐,不僅得馬匹三千,尚負功勳在身,待他日建康表功,想來品階可再度榮升。
然則,愈近汝南,馬蹄也愈發輕快,劉濃心中卻突生一陣忐忑,待踏入汝南召陵縣,勒馬回首,望向北方,但見冬日之雲,層層疊疊,又好似煙水雲渺,將穎川、洛陽、陳留等地籠於紗障之中,便若霧裡看花,令人難辯真顏。復回首,面向汝南,心中忐忑之意已去,暖意中來。此時此刻,方知那忐忑乃是何物,近鄉情怯也。
一路策馬疾馳,待至定穎,縣中塢主紛紛來迎,鋪席夾道,擺案置酒,尚有各色吃食。
見得此景,劉濃心中頓驚,面上神情卻鎮定自若,徐飲一盞茶,問道:“劉濃離境已然近月,不知汝南可安?”
鄧塢主捋著長鬚,朝劉濃深深一揖,笑道:“劉威虜兵伐胡騎於洛陽,故而不知,十餘日前,有流騎近千,肆掠於汝南,焚村屠民,為禍四野。幸而,劉威虜帳下劉縣丞設計,率強勇悍卒擊敵於野,一戰潰之,斬首數百……”
曲平疾疾問道:“上蔡何如?”
鄧塢主搖了搖布冠,皺眉道:“據聞,流騎乃由陳國而入,曾入上蔡。然則,有此雄將據城,想來無憂!”
“鄧府君,劉濃先行別過,他日再逢,駕!”
劉濃劍眉緊皺,打馬便走。
趙愈追上來,神情也驚,流騎既入上蔡,必入固始,細細一陣思索,禁不住問道:“劉威虜,我等戰敵與穎川、洛陽,再奔陣留,胡騎如何得入上蔡?”
劉濃冷聲道:“由陳國而入,唯有一途。”
“滎陽!”
趙愈大驚……(未完待續。)
第兩百九十六章 平虜中郎
公元320年,十月二十八,立冬。
靜靜的汝河結了一層薄冰,冬陽輝於其上,煜煜光生;沿河兩岸,往昔青柳披紗作障,宛似銀條倒掛;唯餘常青之竹,葉尖滾露凝霜,依舊晶瑩剔透。一隻烏雉斂翅掂足跳入河中,以尖嘴破冰,遁水而走。
至此,水始冰,地始凍,雉入大水化為蜃,立冬氣節。
值此凜冬,劉濃策馬入上蔡,將將踏入河西,眼底便是一縮,四野隱顯血跡,村落餘煙猶徐,有塢民孤坐於汝河邊,見劉濃引軍歸來,奔至馬前,匍匐跪地,繼而仰天悲呼。
隨後,張滿領著河十一塢前來夾道相迎,十一塢僅存九塢,人人面色慘白,猶存大劫後的悽蒼,劉濃閉上了眼睛,微仰著臉,迎著漫漫霜風,神情冰寒,未作一言,少傾,縱馬過河西。
劉胤與郭璞等人早已聞訊,靜候於橋東,看著白騎黑甲、巨槍鐵林破霧穿來。
待飛雪踏蹄入橋,劉胤嗡聲回稟:“小郎君,流騎由陳國突至,幸而北五哨及時覺察,上蔡縣城無礙,且再添流民萬餘。”
劉濃勒馬橋西,問道:“傷亡何如?”
劉胤猶豫了一下,抬頭看了一眼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