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越在烏程已將張芳家族各項不法之舉盡皆蒐羅,並教使被張芳欺凌的寒門姚氏將張氏告至吳郡,暗中則有烏程次等士族烏氏與程氏推波助瀾,殊不知便是這樣亦未能將張氏一舉覆沒,最後竟教張氏反咬姚氏一口,將姚氏以誣陷之名盡數扣監。而姚氏當即便將李越供出,幸而李越及時攜著青袍退出烏程,不然怕是身份便將暴露,但紅筱猶在張芳身側。
信是李越所書,楊少柳在信角有加註,字跡絹秀宛雅,僅一言:紅筱可取首。
取首,豈可遇事便取首?以張芳寒門家世,斷然難逃此等謀算,莫非其與江東張氏真有莫大勾連?嗯,江東張氏……看來,需得去拜訪拜訪張邁了。
劉濃雖有微驚卻絲毫不懼,將茶碗輕輕一擱,環顧一眼對面三人,淡然笑道:“此事無妨,稍後我自會回信予阿姐,倒是馱馬之事,不可再行耽擱。”
來福按著劍,側首對李催笑道:“李叔,小郎君所言甚是,應早日將馬購回,以便莊中部曲習練騎術。”原本他會截留一匹,但現在有了桓溫的馬,自然不會再覬覦馱馬。
李催裂嘴一笑,知道來福與羅環盼馬已盼了好幾年,而來時,羅環也一再叮囑他越快越好。他雖不知小郎君為何要購馱馬,但小郎君決定的事理應傾力擁護,心中稍作盤算,笑道:“小郎君,建康商事甚好,碎湖命李催帶來錢財兩千緡,而馱馬五十匹八百緡,這般價廉委實難得。莫若,多購一些?”
劉濃飲了一口茶,笑道:“此事便由你全權料理,日後需得與蕭氏掌管此事之人多加來往,劉濃唯有一言,錢財應使便使,但馬源不可絕。”
李催重重闔首道:“是,小郎君。”
……
前往山陰的路上,彩虹掛在天邊,桂花飄香四溢,一隊牛車正輕快的行於其中。
俏麗的女婢將邊簾一卷,探出個腦袋,美美的吸了一口花香,眉眼盡舒,回首笑道:“小娘子,再有半日便到山陰了,咱們要進城嗎?”
聞言,坐於車中的小女郎緩緩轉過頭來,眯著眼感受撲簾而入的清香,而後柔柔笑道:“咱們是隨七哥來踏遊的,進不進城,得問七哥。”
“哦……”
女婢眉毛顫抖兩下,隨後睜大著眼睛,點頭道:“小娘子說的是,咱們一路隨著七郎君踏遊,從吳縣踏到了山陰,從吳郡游到了會稽。”
小女郎眨了下眼睛,長長的睫毛好似兩把小梳子般輕輕一唰,認真地道:“便是如此呢,往返足有千里。”說完,自己卻忍不住“噗嗤”一聲笑起來。
雨後的陽光,又軟又暖,穿簾而過,落在小女郎的臉上,泛著如玉般光澤。墮馬髻,鵝黃裙,小小瓜子臉,眉若遠山含黛,唇似一點櫻紅;靈動無比的眼睛未見一絲雜色,黑白的乾脆、黑白的驚心。
女婢在小娘子的眼中看見了自己的倒映,眼睛直直的,一眨不眨,半晌,輕聲喃道:“小娘子,你比雲間的危�X還要好看,若是劉郎君見了,指不定有多歡喜……”(危�X即是彩虹)
“不可胡言,噓!”小女郎伸出雪嫩的手指在唇間輕輕一靠,隨後淡淡的笑著,雙手端在腰間,微微用力,慢慢的舒展著肩,眼角彎成了兩輪月牙兒,心想:我的郎君,舒窈千里來看你,你會歡喜麼……(未完待續。)
第一百二十章 為君展容
出山陰城東八里,有山名白雲。
天將放曉,雪煉繚繞山間,中有一觀,白牆而黑瓦,毗鄰五色雲彩,斜依翠松作籬笆,名曰清風。而觀中的老道亦名喚清風,老道年歲幾何人眼不可辯,但見白鬚飄飄、鶴髮而童顏,身襲墨白相間的水火袍,手持青柄雪麻麈,端坐於葦蓆中,挺直如松。
矮案亦擺在松下,老道背依古樹,攬著尺長白鬚,注目於案上棋盤。
棋盤的對面,俊朗的郎君眼睛亮若星辰,歪歪的靠著矮案,捉著手中酒壺,邊飲邊落子,下得妙時必大飲一口,若陷子入陣亦不氣餒,哈哈一笑,狂飲一陣。
矮案的側面蹲著一個年約十來歲的小郎君,雙手支頭,如水明眸轉來轉去、片刻未停,時爾瞅瞅老道,倏爾瞄瞄俊朗的郎君。
少傾。
小郎君瞅著俊郎君,不屑地撇了撇了嘴,嘟嚷道:“七哥下得臭棋,至多不出三十手,這局便又得投。”
俊朗的郎君滿不在乎的抹了一把嘴邊酒漬,暢快地噴出一口酒氣,朝著小郎君擠了擠眼,笑道:“投便投,若是靜言看得不耐,莫若你來?”
這二人正是陸納與陸氏小郎君陸靜言,因這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