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道:“非也,緣法自在,在因在果,萬物皆在其中;緣法不可離,豈可分人、事也!劉郎君需知,人行事,而事導人也!”
唉!
劉濃暗暗一嘆,僧人將萬物納入緣法因果,自己無論如何亦不可逃脫,但亦不願如此混淆,委實不願與其多作糾纏,索性笑道:“即便如此,緣法自在,在於道;道生緣起,劉濃順道而隨緣,然,此乃道之緣卻非劉濃之緣也!之所非,皆在相與於無相與,相為於無相為也!”
此言甚妙:緣法自在,而我直指本心,因緣際會下,雖順緣而隨緣,卻不會因緣而去覓緣、附會於緣法!故,即便我存於緣法,而緣法非我!一切,皆在相與無相。
若是僧人再辯,亦只能辯言辭,而不得再論其他。此已非關辯論,而在劉濃本心!其終不敢忘:畢生追索,便是所行即是所願,哪怕再如何舉步維艱,亦不願更改!
聞言,支遁凝眉深鎖,再思及過鬆道時劉濃所言,似有所得,又仿若更加迷墮。一時間,思來索去,只覺有物即將在眼前破開,然,卻終有欠失……
華袍郎君則眉頭疾挑,亦在細細推敲此語,突地,似已拿捏作準,長身而起。竟負手行至劉濃面前,略作拱手,淡然道:“我在院後相待!”
“不必了!”
注:僧人在那時稱道人,稱兄,有名望的稱公。不必奇怪
第六十六章 斯人已逝
相對曲案,二人慢笑。
稍徐。
僧人注視著劉濃,緩緩挽起雙手,作揖道:“華亭美鶴劉瞻簀,真乃古之君子也!法虔,敬也!”言罷,按膝而起,敲鐘三響,一慢二快。
“咚,咚咚!”
鐘聲響起時,劉濃微微一笑,作揖還禮。
支遁搓掌笑道:“瞻簀志存於胸,緣法亦不可摧之。若論風姿修拔,吾所見聞者,唯王氏郎君,可與汝共輝矣!”
“哼!”
華袍郎君冷冷一哼,袍袖一揮,單手攬在背後,面上神色頗是值得人推敲。
聞得哼聲,支遁神情窘然,亦不知怎地,其面對華袍郎君時,總讓人覺得有些怪異,恰若被縛之鶴!
僧人搖頭緩笑,知曉些內情,有心替支遁解圍,便對劉濃笑道:“劉郎君,松下三問已過,可詠賦三闕。常聞美鶴擅詠,今日是詠詩尚是敘賦?”
“且慢!”
華袍郎君袍袖一抖,斜踏一步,淡聲道:“法虔兄,蕭然借方丈之地一用,可否?”(方丈指寺僧所居之室。)
僧人眼底藏笑,揮手道:“莫說方丈之地,便是將此寺讓於子澤,又有何妨?”
“不敢受也!”
華袍郎君嘴角一歪,眉端輕揚,側身向劉濃拱手,淡然道:“劉郎君,蕭然受人之託有事相告!”
受人之託?
劉濃驚疑,面卻不改,揖手道:“劉濃謝過蕭郎君!不知是何事?”
“且隨我來!”
華袍郎君臉頰淺皺,稍作還禮,便轉身向松側法虔居室行去。
劉濃緊隨其後,心中則在細細思索:料來,這蕭然與支遁與法虔應屬舊識,而後者皆是有名的雅僧,與會稽上等門閥交往頻頻。江東蕭姓鮮見,氣度如此凌傲,莫非是蘭陵蕭氏?他受何人所託?莫非是建康王衛?嗯,不對,王、衛剛致信而來,哪又會是誰……
待二人度至居室中,支遁慢慢吐出一口氣,澀然道:“見得他來,支遁想避卻途遇瞻簀。唉,此乃緣法,不可避也!”
僧人笑道:“既不可避,放懷便是,鶴呢?”
支遁負手而立,淡然道:“放了!”
“哦!”
法虔看著眉色盡舒的支遁,心中怦然而動,隨即緩緩一笑,揖手道:“恭喜支賢弟,桎梏已去!”
“嘿!”
支遁訕然一笑,畢竟尚有牽念不至煙過無痕,遂轉移話題:“蕭然向來性傲,此時不願聞劉郎君詠詩,料來已然心服,只是愛惜顏面爾!”
“然也!”
僧人會心而笑,隨後想起支遁與蘭陵蕭氏間的糾葛,勸道:“支賢弟,若是不願再避,理應……”
支遁道:“法虔兄,彼事已逝,何必再提。”
方丈之室內,一丈四方。檀香如徐,矮案呈黃。
“華亭劉濃!”
“蘭陵蕭然!”
果是蘭陵蕭氏!
劉濃淡然而笑,接過蕭然遞出的信帖,只見帖上書著四字:瞻簀親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