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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部分

“大毛、二毛,舞得妙也!”支遁再度取出幾枚細螺,喂著兩鶴。看了一眼劉濃,見他怔怔的看著自己,霎那間慧至心覺,竟將劉濃心中所想猜出幾分,而後灑然作笑。

微微倚案,兩鶴眷戀,神態閒然!

支遁自小喜聞佛意,一直便想遁出塵世,然總覺時候未至,而此時得劉濃琴音一舉撩起盤恆於心中之念想,胸中已然暗暗作決,渾不在意地笑道:“敢問劉郎君,此曲可有名?”

“梅花三弄!”

劉濃彈的非是古曲,而是數十年後才會出現的《梅花三弄》,原屬恆尹贈王羲之長子王徽之而作的笛曲,經後世之人改作琴曲。此曲以琴作鳴更顯妙絕,清音漫清境,兩相恰作合,空靈致極。人若聞之如置身幽谷孤山,從容和順時,為天地正音;仙風徐暢時,則空絕萬般。怪道乎,久浸佛理的支遁因此而悟。

“然也!梅花三弄,智慧明矣!”

支遁若有所思的慢聲回應,待見劉濃臉上異色愈來愈顯,隨即灑然一笑,長身而起,笑道:“劉郎君,既已過得第二問,莫若一舉作三也!”

說著,牽起繩子,邀劉濃一同入內院。

劉濃起身時,見橋然已來,二人相視一笑。

轉過牆角,眼前驀然清新,見得道路兩旁各植一排幼松,將將與人齊高,恰作松牆。劉濃與支遁並排而行,一路靜默,心中則在想著,怎麼想個法子,讓這支遁改變主意。漫眼掠過那兩隻亦步亦趨的幼鶴時,心中一動,遂笑道:“支郎君,若是日日以繩拘鶴,終有一日,靈動不存也!”

聞言,支遁看向身側之鶴,眉間緩緩而凝,無奈道:“劉郎君所言甚是,可若是不以繩拘,恐其一飛不歸矣!”

劉濃笑道:“其飛在翅也!”

“咦!”

支遁正愁眉苦臉,聽得此語,腦中突地靈光一閃,拍掌悟道:“然也,其飛在翅,若是將羽翅不時剪之,應不可飛矣!”

上鉤矣!

劉濃等得便是此言,皺眉道:“若將其羽翅剪之,倒是可以制飛,然其如何鶴唳九天?莫不悲乎?”

據其所知,支遁極喜這對幼鶴,日日恐其飛走。得友人建議後,便將幼鶴的羽翅時時修剪,使其不能飛。幼鶴長大後,想飛卻飛起不來。可憐兮兮的眼神將其觸動,其心有所感便不再剪翅,放鶴高飛。

果然,一聽劉濃此言,支遁便跟著皺起了眉頭,側身看向兩隻幼鶴,眼前則仿似浮現出幼鶴受制於翼,不能一展心中所願而唳青雲之景象。頓時感同身受,仰天一聲迷嘆,隨後面現不捨,可終究俯下身來,將繩子除去,溫聲道:“大毛、二毛,去吧,願汝等就此展翅翱翔,再不被拘!”

“唳!”

“唳唳!”

兩鶴縱聲而唳,卻不願離去,反而繞著他打轉。支遁面現難色,想揮手趕之,卻見劉濃自松樹上摘得幾枚松葉,揚天一拋。

“唳!!”

兩鶴以為是食,縱躍而起,爭相追逐著松葉。撲騰翅膀時,突覺身子一輕,猶豫著再揮,竟緩緩浮起。隨後不知是大毛尚是二毛,猛地一拍翅,身形若箭直直拔高。

“唳!!!”

一聲清越長啼穿插雲霄。

支遁目逐兩鶴越飛越遠,漸不可見。回首看向劉濃,深深揖手道:“劉郎君,支遁謝過!若非你一語點拔,支遁仍將竊奪大毛、二毛之所愛而不自知,此非喜愛矣!”

劉濃笑道:“然也,恰若愛鶴,愛在何也?支郎君既已忘俗,又何必定要出俗呢!”趁你震驚,順勢作言而勸!不然,難摧其志,難動其心!

“嗯?!”

支遁神情猛頓似遭雷擊,他本就聰慧絕倫,此時怎會不知劉濃意欲何在?不用思索,直若當頭棒喝,從頭至腳響得透徹,面上神色數番變化,額間細汗密佈。

半晌,揖手道:“受教也,支遁愚鈍,險些為相而相矣!”

劉濃還禮,恰與此時,正好行至松牆盡頭,已至內院口。回首望一眼短短百步的松牆,心中不由得感概:百步便是天涯,百步便是紅塵內外啊。

三炷香已過,鐘聲未響。

華袍郎君行至案前,落座,揮手笑道:“法虔兄,汝這一問,蕭然答不出也!”

“子澤,可曾掛懷?”

對坐於案的僧人笑問,年約二十上下,面容普通,披月白僧袍,頭上蓄著寸許短髮,把玩著手中琉璃茶壺。若細細觀之,應是華亭劉氏琉璃。

華袍郎君灑然笑道:“答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