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色,朝著亭內眾位少年郎君團團揖手,隨後昂然退在一側,心中則道:橋玉鞠啊橋玉鞠,你辱我在先,今日若不將你聲名盡毀,難卻我心頭之恨!
亭中少年郎君皆是吳郡士庶家族的精英子弟,四方踏遊而至此。聽得此言,紛紛將目光投向侷促不安的橋然,有人惻然有人搖頭,搖頭者不恥,惻然者心黯:唉,橋氏昔年一門兩貴人,公侯俊立於朝堂不絕,何等榮耀!可惜過妖遭天妒,自二橋後,族勢郡望日漸單薄,如今唯餘這橋然獨自支撐門戶,偏又惹了孟白皮,若是被其坐實品性不佳,怕是橋氏就此便毀了……
橋然被眾人側目環視,心下大急如惶,額間細汗密佈;後心則猶若芒刺在背,冰寒。他在渡口候得已有半日,卻久久不見劉濃前來。原本鎮定的心神早已混亂不堪,每過一刻,心焦便更勝一分。
唯望這陽光不再斜,祈盼這日頭永不墜。
瞻簀,會來嗎?
那隻華亭美鶴,真能如約而至?
小妹言:瞻簀非勢利之人……
ps:關於束冠問題,一直想解釋,按說劉濃應該梳總角而不是束小青冠。不過,那也太醜了……是以,此處請大家容忍江山擅改哈。另外,束髮非束冠,束冠麻煩,束髮則簡單。不然上陣的將軍,咱辦。
第六十一章 聲聞於野
日杳隱西,鶯蟬對鳴。
橋然望一眼亭外,叢柳深森相隔,何時能見瞻簀!悲然一嘆,正欲作言。
“玉鞠!”
便在此時,一群白袍穿柳而來,人群隨其作水兩分。兩位郎君並行於前,左側美郎君將亭內一眼環燎,在孟離身上稍頓,隨後轉眼而走,看向橋然時,笑容緩緩滲起,揖手道:“玉鞠,劉濃途中因事耽擱來得遲了,望兄莫怪!”
祖盛也跟著揖手道:“婁縣祖盛,見過橋郎君!”
“瞻簀!”
橋然負著手驚怔當場,凝視著劉濃竟一時無言,眼眶則似有霧隔,半晌,方才深深一個揖手道:“橋然,見過劉郎君!”隨後再向祖盛禮道:“見過祖郎君!”
“嘖嘖!”
劉濃倆人初至時,孟離面色略顯驚愕,待聽得祖盛報上家門後,隨即眼珠一轉,嘖嘖笑道:“婁縣祖氏?從未聽聞婁縣士族中有祖姓啊。莫非玉鞠兄,自覺年底過不得譜碟司那一關,是以提前與庶族結交乎?”
當眾揭人短!
橋然勃然大怒,胸膛急劇起伏,指著孟離臉上一陣紅一陣白。而祖盛滿臉的笑意亦瞬間凝住,暗覺道道眼光唰來,讓人渾身不自在。
靜!
滿堂不聞聲響,笑聲亦各自忍著,便連樹梢上的鶯蟬亦於此時靜默。
孟離,囂張!
“林中本靜,何來鴉鳴?”
淡淡的聲音響起,眾人隨聲而望,月袍青冠飄然若仙。
劉濃單手負立在亭邊,眯眼斜視孟離,冷聲再道:“祖茂蔭乃應我華亭劉氏邀約,有何不可?”
再靜,將生事端!
眾人皆驚!華亭劉氏非同吳縣橋氏,雖一樣同屬獨木一枝。可誰人不知其與陸氏、朱氏子弟交好,況且自其鶴鳴虎丘,聲名遍播吳郡,便是三歲孩童亦知!豈可輕辱!再看向橋然與祖盛,兩人齊齊向劉濃靠近一步,三人並排而列逼視孟離,這,這是……
李彥見勢不對,悄邁兩步,暗中知會孟離讓其稍避。
誰知孟離自小受族人嬌寵,稱讚其頗有才名,亦是個心氣傲慢之輩,其上次因故並未參予虎丘雅集,暗中對劉濃聲名早有覬覦。
此時,聽聞劉濃將他比作鴨雀,頓時傲氣滋生,竟對李彥的示意充眼不視,踏前一步,揮麈笑道:“早聞華亭劉濃擅辯,今日既相逢渡口,孟離願掃席以待,還望不吝賜教!”
咦!意欲借我出名?此地倒是極妙,適宜揚名……
劉濃自小周旋於名流,豈會不知他的想法,淡然笑道:“若孟郎君意欲如此,劉濃豈能不陪!既是孟郎君提議,便請則題以示談端吧!”
言罷,命來福取來葦蓆,撩袍落座,看亦不看那孟離一眼。而橋然與祖盛亦命人抬來矮案,靜坐於劉濃一側。三人相互一笑,同心而待!
清談!辯論!
聽聞此言,亭內亭外圍聚的人皆是眼睛一亮。紛紛命隨從取來葦蓆、矮案,擺上各色吃食,就著翠翠柳叢,沿著挑角朱亭而坐。便是那些本欲乘舟而渡的、引牛而走的,聽聞華亭美鶴將在此辯論,若無重要事體者皆臨時改變主意,命家隨至驛棧訂房暫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