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搖晃的車身摧人入眠,卻不願闔眼,微微的寒風吹來,也不覺得冷。
“籲……”
待得下半夜時。來福將牛制住,歡聲叫道:“小郎君,快看!”
到了?
劉濃心中甚喜,急急的打簾而出,站在車轅上一望。陣陣暖意頓時充斥於懷,但見得巍峨的莊牆聳在不遠處,而牆上閃動著燈火點點。
綠蘿跳下車來,交叉著雙手,舒展著身子,待瞧見莊牆上的燈火,歡呼雀躍:“蘭奴,快看,那是咱們華亭劉氏的燈,像排成竄的夜光瑩蟲,是也不是?”
蘭奴早已經看見了,行路於野之人,最怕、最喜見燈火,眨著淡藍色的海,輕聲疊蠕道:“這便是華亭,這便是是華亭……”一路上,她想過無數遍華亭會是什麼樣子,或許高大,亦或雄偉,也或許只是換個籠子,而眼前這影影灼灼的燈火,卻讓她心中頓生一種說之不清,道之不明的情愫。
莊牆上輪值的白袍揮著火把,高聲問道:“來者何人?”
來福大步向前,仰著頭,叫道:“快開莊門,小郎君回來了!”
小郎君回來了!
一石擊起千層浪,霎時間,本已沉睡的莊園瞬間甦醒,已歇的燈紛紛點亮,緊閉的門絡繹而開,到處都是來去匆匆的身影,四下盡是殷切的笑容。
巧思與留顏一左一右的扶著劉氏邁出中樓,而碎湖早已笑顏盈盈的等候在樓下。西樓迴廊中,燈光盞盞搖曳,嫣醉、夜拂持著梅花映雪燈領於前,紅筱持燈隨於後,楊少柳則款款的行於簇擁的正中。隱約燈光輝映著落後三步的李越,青袍上的白海棠極是醒目。
眾人匯攏於樓下,劉氏拉著楊少柳的手輕輕愛撫,笑道:“柳兒,你阿弟回來了,倒把你給吵醒了,稍後,讓你阿弟給你賠罪,你可要好生管教他。”
楊少柳聽得心中一顫,柳眉微凝作川,卻不好駁她,只得柔聲道:“孃親,少柳本就未睡……”
巧思笑道:“主母也整夜未睡呢,一直在唸叨著小郎君,未想小郎君真的回來了。”
說話之時,腳步未停,眾人穿廊走角已至院外。而院外,羅環、高覽、胡華等人守侯於此,在他們身側尚站著雄健的張平,他的肩頭上坐著個小女孩。
小女孩極是乖巧聰明,見得劉氏出來,明亮的大眼睛骨嚕嚕一轉,從阿兄肩上往下溜,扯著阿兄的胸襟落在地上,端著雙手伏在腰間,朝著劉氏款款一個萬福:“靜孌,見過漂亮的主母,漂亮的小娘子,漂亮的姐姐們……”
一連三個漂亮,惹得眾女極是開心,童言無忌呢,童言最真。
巧思最喜小靜孌,當下便抱在懷裡,香了一口。嫣醉也要來香,小靜孌扭過頭不讓,嬌聲嘟嚷道:“嫣醉姐姐,你上次答應我的紙蔦兒還沒給我做呢。”
“哈哈……”
“格格……”
眾人皆笑。
劉氏也極是歡喜,笑道:“好,好,賞,賞……”
巧思笑道:“賞多少?”
這一問,劉氏自己卻沒了主意,側首看向碎湖與楊少柳。碎湖等了幾息,見楊少柳未言,便將頭上的綠璃銀簪拔下來,想了想,又褪下手腕上的一對玉鐲,一起遞給了小靜孌。
小靜孌老實不客氣的接過東西,眯著大眼睛,在巧思懷裡擺弄著玉鐲與簪子,心想:真好,若是隔兩日那個小郎君便能回來一次,那就好了……
“嘎吱,嘎吱!”
鏟過雪的道路上結了冰,車軲轆行於其上發出清脆的聲音。
劉氏望著遠遠行來的蜿蜒車隊,尚未看劉濃的人,便是一聲嬌呼:“虎頭……”
漸行漸近。
劉濃跳下車,看著竹林橋畔那一大群人與燈光,腳下步伐便愈行愈快,疾疾的行至近前,正準備行禮,不想卻被劉氏一把拉入懷裡,臉頰斯磨著臉頰,她的嘴裡卻喃喃喚道:“虎頭,虎頭,想死為娘了。”
“孃親!”
劉濃心中雖有些許澀然,但早已不如往日,嗅著孃親身上的淡淡幽香,那可都是孃親濃濃的思念啊。
“噗嗤……”
巧思與小靜孌同時嬌笑。
劉氏這才發覺現在是處眾目睽睽之下,兒子是家主,需得給他留些威嚴,戀戀不捨的放開他,捉著雙手細細一陣打量,幽幽的道:“虎頭,又瘦了……”
劉濃其實並未瘦,但在天下孃親的眼中,但凡兒子離家較久,怕是都會有此感。待劉氏鬆開他的手,劉濃撩起袍角,也不管地上溼冷,沉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