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示過主母,每人賞酒兩壺以驅寒。”
“諾!”
羅環按著刀快步而去,行至一半又聽碎湖喚道:“羅首領。且稍待。”
碎湖款步行來,笑道:“小郎君迴歸華亭。此乃喜事,每人再賞兩百錢。”
“好勒。”
羅環大笑,翻身上馬,揚長離去。
碎湖彎著嘴角,一顆心暖暖的,臉上笑意掩也掩不住。待經過掃雪的小婢們時,命她們好生打掃不可偷賴,又命雪雁去喚隨從,將莊院外也剷出一條道來,方便明日小郎君回來有路可行。當她提著裙襬踏上木梯時。又側身對鶯歌吩咐:“或許小郎君回來較晚,莊牆、院內的燈必須亮著,不可因雪而蔽。”
鶯歌垂首道:“是,碎湖阿姐,婢子這便領人將所有的燈都拭盡。”
“嗯,去吧。”
碎湖站在二樓,回望莊內院外,眼中所見盡是白雪皚皚與忙碌起來的人群,心中滿滿的塞著一個念頭:‘小郎君,回來咯……’情不自禁的伸了個懶腰,美美的笑,而後沿著迴廊走向中樓。
中樓,暖烘烘的。
在石牆的四壁鑿著暗孔,裡面升騰著熊熊的火光,兩個小婢正往壁爐裡添著木柴。桃紅葦蓆上刺著數十朵碗大的薔薇,將偌大的廳室鋪滿。十六面百花鬧海屏分列四側,合圍著暖意如畫的空間。精緻的楠木案列擺左右,案上燃著一品沉香,緩浮緩浮。
劉氏與楊少柳對坐於案,正在行彈棋,身側跪繞環圍著七個大婢。楊少柳貼身四婢,除革緋尚在建康隨劉圁經營商事外,嫣醉與夜拂以及從烏程而回的紅筱皆在,劉氏四婢:巧思、留顏、妍畫、雪霽,一群鶯燕頭上的步搖與花簪互襯,恰若亂紅搖柳綠,將整個廳室輝得流光斂豔。
劉氏梳著盤恆髻,身穿淡粉襦裙,面目嬌好似少女,此時,她正微微皺著細眉,指著拱起的棋盤,輕聲嘆道:“柳兒,為何每次我都彈不中你的棋,而你卻能彈中我呢?”稍稍一頓,又道:“往年此時,你阿弟也行彈棋,他倒是能彈中你的棋,你也能彈中他的棋,各不相讓呢……”說著,瞅了瞅對面的楊少柳。
楊少柳微伏著首,長長的睫毛忽閃忽閃,專注於棋盤,面上依舊縛著絲巾,遮著絕代容顏,只能看見那如煙似雲的眉眼,以及翹挺的鼻樑。渾身則襲著桃紅錦裙、如水四展,左肩一朵巴掌大粉蓮,蓮葉繞著臉頰,襯得肌膚吹彈得破、如晶透瑩。纖細的十指蔥嫩不似物,扣著白子分不出你我。
劉氏心道:“柳兒,真美……”轉念又一想:“虎頭,幾時歸……”
“撲!”
一聲脆響,白子繞著棋盤打了個轉,順著高處往下正好又中黑子。楊少柳微微一笑,細聲道:“孃親,行棋時需得專心至致,如若分心他顧,又怎能彈中?”
劉氏心裡想著兒子,心思根本就不在棋盤上,隨意的彈出黑子,而後幽幽嘆道:“唉,這雪下的不巧,也不知你阿弟幾時能回來。”
近幾日,劉氏每天都會去莊牆上張望,冰天雪地的,劉氏身子嬌弱哪經得起這般折騰,楊少柳與碎湖心中極是擔憂,故而,為分她的心,楊少柳每日都會來中樓找她,不是行棋便是刺繡。
“撲!”
話音剛落,楊少柳手中白子又彈中黑子,抬目瞧了劉氏一眼,知她意興不在此,便將棋子往壺裡一投,柔聲道:“孃親勿憂,依少柳度之,阿弟近日必歸。”
劉氏神情極喜。急急的追問:“果真如此?”她知道,虎頭的個性與行事方式,自己這個做孃親的未必能懂,但是楊少柳不同。整個華亭劉氏,若論聰慧且知虎頭心意者,除虎頭自己外恐怕便是面前的楊少柳了。況且,少柳從來不行虛言。
“楊小娘子說的對,小郎君將歸!”
便在此時,碎湖走進來,先是朝著劉氏端端正正一個萬福,而後又向楊少柳淺身行禮,這才嫣然笑道:“回稟主母、小娘子,小郎君昨日已至海鹽,明日便歸。”
“虎頭真回來啦……”劉氏大喜。將伸一手,挽著巧思的胳膊便向屋外走。
碎湖趕緊斜邁一步,攔著她笑道:“主母,小郎君明日才歸。”
……
野水清山雪後時,獨行村落更相思。
華亭眾人思念著劉濃,美郎君心中也明照華亭,在海鹽辭別了丁青矜與陳氏,一路再不停。直奔華亭。
“駕……”來福在車轅上揮著鞭子,將牛車趕得飛快。
劉濃挑著邊簾。仰望晴雪之空,未見星月卻朗朗清白,正適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