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手慢慢附上我的髮髻,慢慢一點一點的撫摸著,我心裡翻江倒海。只要嘔吐出來,我極力忍耐著,他在我耳邊說:皇貴妃,你從前從不說這樣冠冕堂皇的話。
我偏一偏頭,不動神色的遠離他的身體。輕笑道:從前,皇上也不會喚臣妾皇貴妃。
他輕輕一笑,明黃色的龍袍的衣結散在我臉頰上,手勢停留在我的髮髻上,道:是啊,從前朕從不這樣喚你,從前。。。。
皇貴妃,我永遠不會忘記我為何得到這樣的最貴榮寵,每次聽到別人這麼喚我,幾乎是被利刃凌亂的戳著,終身引以為恨。
皇貴妃,別人眼中的無上榮寵,與我,確實終身的致命大痛。
良久我覺得胸口都要透不過氣來了,他才放了手凝視著我說道:本想摸一摸你的髮髻,卻碰到了一頭冰涼華麗的珠翠。
我強忍住凌亂的心跳,似是玩笑。是啊,皇上本想摸一摸臣妾的臉,卻摸到了一臉厚厚的脂粉,真是膩味也膩味壞了。
玄凌的目光有些深沉捉摸不定,又有些惘然的飄忽。是啊,你如今是這宮中最尊貴的女人了,自然要打扮的華麗些才鎮得住後宮裡的那些人。他靜靜的思索了一會,眼底有一抹難言的溫柔。朕想起那些年,朕與你在太平行宮消暑,傍晚閒來無事一同納涼,你頭像就像現在這樣散著,並無一點珠飾,你這樣伏在朕膝上,青絲逶迤如雲,當真是極美的。
他這樣突兀的提起往事,提起那些時光,語氣溫柔的像山頂上美麗的一抹朝霞,似乎要溺死人
我一個恍惚。魂魄幾乎要盪出了這個紫奧城,彷佛許多年前甘露寺的鐘聲悠悠的迴盪在遙遠的天際,甘露寺下的浩浩長河中,我和她泛舟湖上,滿天星星明亮的如碎倒在湖中,青青水草搖曳水中,漿停舟止,如泛舟璀璨銀河之中,他牢牢執著我的手,我伏在他膝上,因為是帶髮修行,長長的頭髮隨意撒著,半點裝飾也無。他的青衣有柔軟的親切感,他的聲音如三月的風鈴。他輕輕道:宿昔不梳頭;絲髮被兩肩。我婉轉介面:婉伸郎膝上;何處不可憐。他輕笑著攏我於他懷中,手指輕輕穿過我如匹的青絲,他懷中永遠是這樣清潔芬芳的氣息,淡淡的杜若香氣。
那些日子,才是枯寂人生中最快樂的日子。可惜那樣短暫,我嚴重酸澀,幾乎要泛出淚來,連忙別過頭去。我正一正衣裳,對著玄凌。緩緩除下發髻上的裝飾。梳理端正的髮髻鬆開的瞬間,青絲如瀑布飛瀉,我輕輕問他亦是問自己,是這個樣子的吧。
玄凌的眉眼閃過一瞬間的喜色:皇貴妃,你的容顏和從前沒有半分割槽別。
是麼?容顏如舊,那個人早已經看不見了吧。
空自容顏依舊如花,若不是真心待你的那個人看,又有什麼意思呢?不過是寂寞開放寂寞萎謝罷了。
想到這裡我心中驟然一緊,溫和道:多謝皇上稱讚。
這樣敷衍過去我想到一件極難開口的事,躊躇道:有件事臣妾十分為難。於貴妃和德妃幾番商議不下還請皇上拿個主意。
他唔了一聲,懶洋洋道:有你也拿不了的主意麼?說來聽聽。
我嘆了一口氣皺眉道:貴妃和德妃久在深宮見多識廣,本也不難辦,只是這件事關係到皇家體面,臣妾不得不請始皇上的旨意,本來皇上抱恙,臣妾是不該說的。
我如此欲言又止,玄凌自然被我問的疑心起來,皺了皺眉毛。你說
景昌宮孫才人與侍衛斯通,如今已經被德妃關在自己的宮室裡禁足,如今只等皇上的旨意看看怎麼處理。
我說的並不委婉,話音乾脆利落不帶一絲感情,刀斧般灌入他耳朵。
玄凌臉色大變,不敢置信一般,聲音頓時嘶啞了,你說什麼?
這幾年新近的妃嬪中,孫才人機敏俏麗,頗得恩寵。只是玄凌這幾個月都在病中。自然無暇顧及了。
皇上才一病,平日裡的寵妃就迫不及待的與人私通。這分明是把他當成一個將死的人不放在眼裡,身為九五之尊,玄凌如何能不勃然大怒,激憤不已。
我生氣平平到:孫才人與人私通請皇上示下如何處置。
玄凌幾乎暴怒起來,臉色鐵青,如暴風驟雨。他的手突然一用力,打翻我手中的湯碗,洋洋灑灑了一地,。我顧不得去擦淋漓的湯汁,跪在地上道:皇上息怒。
他極力平息心中的怒氣,剋制著到:不關你事
我欲泣。是臣妾不好,不該告訴皇上的,
他用力拍在榻上,可是身子發虛,並不是很響怒道:什麼不該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