訴朕,是什麼時候的事,你給朕一五一十說來。
我極力扶著玄凌的背勸他息怒,一邊娓娓道來,那人是孫才人閨閣時就認識的,想事兩情相悅,不,早就有苟且,孫才人入宮後,那人必定賊心不死。才想法設法的混入宮中當了名侍衛,以期得會與孫才人。他們素日如何來往臣妾並不知曉,只是前日夜間,德妃與欣妃向皇上請過安後已經極晚,於是各自會自己宮中去,不想經過孫才人的景昌宮時,聽聞牆內花叢中似有異聲——孫才人的景昌宮本就偏僻,本來那個時辰是不會有人經過的。只是欣妃要送德妃回去才偶然擇了那條路走,也是合該事發。原本以為是哪個宮的內監宮女不檢點,德妃協理六宮,自然是要整肅宮闈,容不得這樣的事。於是兩人帶了宮女進去,不料在紫荊花叢下,衣衫不整的竟然是孫才人與那個狂徒,兩人正顛鸞倒鳳,不知天地為何物……德妃當時就驚住了,忙扣下了人,遣了欣妃趕至臣妾宮中稟告。”我看一眼玄凌愈加惱怒的神色,小心翼翼繼續道:“臣妾自掌管六宮以來從未遇見過這樣的事,更是聞所未聞,匆忙趕去時兩人還被扣在紫荊花叢下大汗淋漓,孫才人的赤色鴛鴦肚兜還掛在那狂徒的腰帶上——千真萬確是抵賴不了的。只得讓人先把孫才人禁足,把那狂徒押進了暴室。”
孫才人的赤色鴛鴦肚兜還掛在那狂徒的腰帶上——這是何等香豔的場面,果然玄凌聽到我說這句話時,臉色越來越難看,幾乎要破裂一般。
我越盡責說得詳細,於玄凌來看,更是細緻入微如同耳聞親見,歷歷在目,叫他一閉上眼,腦中都是我所述情景,不得安寧。
透明至幾近純白的鮫綃帷幕被風吹得糾纏在一起,直欲飛卷。外面的雷聲更大了,窗臺上一盆細翠的文竹被灌進的風晃得搖搖欲墜。我起身去關上長窗,雷聲隱隱被隔在殿外,氣氛更是壓抑。
玄凌久久不語,胸口氣息激盪,起伏不定,他恨聲道:“那個狂徒——是什麼人?”
我依依道:“這樣的狂徒不值一提,免得汙了皇上的耳朵。”
玄凌只簡短吐了一字:“說。”
我彷彿極難啟齒的樣子,偷偷覷著他的神色道:“是個侍衛,其貌不揚,很是不堪的樣子。聽說家境也不好,是個市井之徒,並無官爵。”
若是清秀瀟灑的翩翩少年,或是才子英雄,只怕玄凌還好過些,綠雲蓋頂本市男人最難堪的事情,偏偏君王寵妃,卻與個不能與他比上分毫,極猥瑣卑賤極不如他的男人私通,不知此時玄凌心中是如何激怒欲狂。
我察言觀色,知他已經怒到了極點,輕輕道:“此事如今鬧到人盡皆知,臣妾與貴妃、德妃都不敢擅作主張,只能請皇上示下。”我又追問一句:“皇上可要下手諭?”
“人盡皆知?”玄凌怒不可遏,額上青筋暴起,“如此不知羞恥的兩個賤人,如此汙穢之事,簡直玷汙了朕的手諭!你去傳朕的口諭——”他眼中閃過一絲雪亮的兇光,乾乾脆脆道:“殺!五馬分屍!”
他這樣顧及顏面的人怎麼會肯下手諭明白宣召自己的恥辱,於是只恭敬著道:“臣妾領旨,自會處理得當。皇上好好歇息吧。”我滿面自責,委屈著道:“都是臣妾的不是,沒能為皇上打理好後宮之事,才會有今日之亂,讓皇上著惱了。都是臣妾無用。”
玄凌抬一抬手,“愛妃起來。你要為朕批閱奏章知曉朝政,又要照顧膝下四個孩子,已是自顧不暇。”他憤道:“貴妃、德妃與貞一夫人也是無用之輩,三個人也看不住這後宮,白白居這麼高的位份。”
我不免為這三人委屈,說道:“皇上這話可錯怪了這三位娘娘。端貴妃想來身子孱弱,只一心在通明殿為皇上主持祈福,盡心竭力;又貞一夫人本就是不好事的,自皇上病來,接連幾日在顯陽殿照顧皇上龍體,不可謂不辛勞;德妃又要照顧幾位帝姬皇子又要料理後宮的千頭萬緒,也極是費神。畢竟後宮雖是瑣事,但件件都要親力親為,哪裡防得住小人添亂呢。臣妾回去,必定好好訓導她們,嚴肅宮紀。”
玄凌聞言也頗有些憐惜,緩緩道;“也難為你們了,朕一病下,都要你們幾個弱女子操持擔待,皇子們又小。”
我溫言道:“為了皇上,什麼都是應該的。只盼皇上的身體儘快好起來,臣妾們也就安心了。”
如此幾句,我重又斟了茶,正好言好語安撫玄凌躺下,忽聽得殿外有喧譁聲,我不由得微微蹙眉,柔聲道:“不知外頭什麼事,臣妾去瞧一瞧。”
他只有點頭的力氣,道:“去罷。”
卻是康嬪在外頭急著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