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就不要說什麼這一朝那一朝的事!”姜太后目光一凝,神情語氣之間都更添冷厲,“只要有哀家在的一日,我就絕不允許你做出忤逆祖宗,顛覆皇室血統的荒唐事來!”
“何為荒唐?母后難道還沒有領教的深刻?母后現在要跟我討論血統嗎?可是我的身上流著的才是皇室正統,最為尊榮和高貴的血液不是嗎”宋灝反問,眼尾斜飛的那個角度灑下一點冰冷的眸光,所過之處便是在姜太后心裡凍結出一層冰珠,硌的心口生疼。
姜太后胸中一窒,張了張嘴卻一時語塞沒能說出話來。
“這些都是當年他親口告訴我知道的,我是大鄴王朝唯一嫡出的皇嗣,最有資格繼承皇位的那個人,為了達到這個目的,我應該不擇手段,應該斷情絕義,應該背棄整個天下,把所有人的血肉白骨踩在腳下也在所不惜。母后,難道您忘記了嗎?”宋灝看她這副表情,諷刺一笑,負手走到一旁。
姜太后猛地察覺自己失態,瞬間收攝心神,款步跟過去與他並肩站著,狠狠的閉了下眼,語氣決絕道,“當年的事,忘了吧!”
“不!我選擇記住!”宋灝一個字一個字回的飛快,語氣卻是比她還要堅定幾分。
“你真要逼哀家做出不顧母子情分的事情來嗎?”姜太后終於還是被他這般桀驁不馴的態度就怒,猛地一拍桌案,聲音也有幾分尖銳。
難得是終有一日,這位總是戴著鋼鐵面具的當朝太后也有情緒失控而無可奈何的時候。
宋灝看在眼裡,心裡非但不覺快慰,反而升騰起來淡淡的澀。
他偏過頭去直視姜太后冷冰冰的側面輪廓。
姜太后察覺他的視線,抬頭冷冷的迎上他的目光,一字一頓從牙縫裡擠出字來,“就算是為了姜家,哀家也不准你這樣做!”
“姜家?”宋灝臉上封凍的表情就在這一刻完全融化,他笑了笑,滿臉都是諷刺的俯視自己母親的臉孔,反問道,“現在的姜家算什麼?從外公倒下去的那一天起,姜家就已經註定要成為歷史,如果我沒有手上把握的南疆的兵權,母后覺得,他還會讓您繼續在這個太后的位子上這般風光無限的坐著嗎?”
姜太后想要將明樂留作牽制他的籌碼,而這些年來,在孝宗眼裡,姜太后又何嘗不是用以牽制他的籌碼?
姜太后臉上表情一僵,卻還是竭力維持鎮定,“你手上有那二十萬兵權已經夠了,就不要得寸進尺,做些力所不及的事情了!”
“我已經做了!”宋灝冷笑,“與其等他找到契機來除掉我,倒不如我先走一步,讓他在這個皇位上坐了這麼多年,已經是便宜他了。我知道母后你有難處,我不逼你必須站在我的陣營裡為我籌謀,但至少,我不希望有一天橫刀立馬,會在對面看到你。”
宋灝的目光堅定,字字鏗然。
姜太后目光復雜的仰頭看著他,半晌,突然洩了氣一般,踉蹌著後退一步。
她抬手壓住桌角撐住自己身體的重量,還是仰著頭不屈不饒的看著眼前的兒子,荒涼道,“不要跟哀家說這樣的話,這些年縱是哀家委屈了你,你就退這最後一步吧!”
“不,我已經不準備再讓步了。”宋灝搖頭,穩穩的站在那裡。
午後的陽光很盛,從視窗灑進來大片金色的光斑落在地面上,璀璨生輝。
宋灝背對視窗,清絕華豔的面孔之上,卻積累了一層微薄的寒霜,讓他整個人如同置身冰天雪地裡,沒有一絲一毫屬於鮮活生命的暖意透出來。
“母后,我不知道當初他逼你立下毒誓的時候你是怎樣的心情,可是我知道,那一天,當他用劍指著我眉心的時候我是怎樣的一種感受。”宋灝笑著,語聲荒涼,臉上的表情卻抽搐的近乎扭曲,擰緊的眉心處那一絲血線越發的明豔的凝聚起來。
沒有人知道,那裡其實是一道疤,一道拜他親生父親所賜,刻骨銘心的一道傷疤,從眉心貫穿一直到遙遠的心臟都為此而裂開斑駁的傷痕心血淋漓。
那一年,他五歲,原不過是最懵懂純粹的時候。
彼時適逢德宗重病,眼見著大限將至,太子宋沐忌憚著他外祖手中掌握的兵權和他身上皇室嫡系血脈的威脅,就暗中操縱一干心腹朝臣放出風聲,做出有意擁立他為儲君的假象。
德宗多疑,生怕他小小年紀一旦繼承大統便會被外戚姜家把持朝政,佔據他宋氏一脈的江山。
於是那一日,那父子兩人設計,挾持了他們母子,做出他們控制後宮意圖霍亂天下的樣子,意圖逼迫他外祖回京,以便把他們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