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8點30分了,等了半小時的高葦感到被捉弄了,根本就不會有人來赴約的。她正準備離開,突然,不知何處飄來一個女人的聲音。
“鄭川———”
高葦全身一震,誰在叫鄭川,真是林曉月來赴約了嗎?她轉身辨別了一下,覺得那叫聲是從慧靈寺裡邊傳來的。寺院早已關門,只有側面的一道小門是虛掩著的。高葦推門走了進去,有香火的餘味鑽進鼻孔。她看見濃密的樹陰和方磚鋪就的地面,空寂中沒有一個人影。她不敢往裡走,只好退了出來。回想剛才的聲音,越想越怕,趕緊快步離開了此地。
高葦幾乎是小跑著到了公交車終點站。上了車,車上空無一人,正要發車時,一個穿黑衣服的女人趕了上來,徑直走到最後一排座位坐下。高葦回頭望了她一眼,正與她的目光相遇,那人的眼光有種寒氣。
高葦在電話裡對鄭川說,一定是那個女人跟進她的屋子裡來了。
鄭川聽她講完這個晚上的經歷,一直有種頭暈耳鳴的感覺。“鄭川———”這是誰在叫他的名字呢?
譚小影走進鄭川的躍式住宅後,明顯地感到有異常的氣氛。首先是鄭川開門很遲,她揹著藥箱按了3次門鈴,屋裡才響起拖鞋的聲音。鄭川開門後愣了一下,好像不認識她似的。每天上午到家裡為他輸液已經好幾天了,而鄭川這次愣了一下才想起她的到來是怎麼回事。穿過客廳,兩人一前一後上樓,木樓梯被兩雙腳踩得“咚咚”地響,穿著睡衣的鄭川又回頭望了她一眼,似乎是再次確認她是譚小影,是醫院護士,是他付出了昂貴的家庭病床費請來為他輸液的。
進了臥室,鄭川到床上躺下。譚小影一邊做輸液的準備工作一邊問道:“你精神不好,昨晚失眠了是不是?”
鄭川並不回答她,眼睛望著天花板,隔了一會兒說道:“林曉月去年死在醫院裡,是你親眼看見的?”
“是的。”譚小影對鄭川又提起這件事感到奇怪,“那天我值夜班,林曉月輸著液和氧氣,我每隔半小時就去她病房看一次。半夜過後,我走進病房時發現她已經沒有動靜了,心跳、呼吸都停止了。這有點突然,但醫生說心臟病猝死的情形經常發生。我們還是抱著一線希望對她作了搶救,但最終無濟於事。”
“哦。”鄭川聽得很專心,“然後,你們就將她送太平間了?”鄭川提出這個毫無意義的問題,是在這一刻他耳邊響起了醫院手推車的聲音。
“這有什麼問題嗎?”譚小影不解地反問道,“病人死了送太平間太正常不過了。”
“哦,我是想她萬一沒真正死去呢?到了太平間會不會活過來,她活過來後會不會推開太平間的門就走了?”鄭川有點恍惚地問道。
“絕沒有這種事情發生。”譚小影肯定地說,“別胡思亂想了,你住院期間發現隔壁病房有人也是錯覺,我後來反覆調查過了,那天夜裡12床病房絕對是空著的。也許因為那病房是林曉月住過的,你知道後便產生了幻覺。”
“哦,是嗎?”鄭川似乎並不完全相信譚小影的解釋。他不再說話,譚小影拿起他的一隻手,讓他捏上拳頭後,用橡皮管紮在他的手腕上,然後在他手背上消毒準備輸液了。
譚小影對輸液的操作熟練而靈巧。她的手白皙柔軟,手指纖長。30年前,林曉月就有著一雙這樣的手。那天,她正在溪邊的石頭上洗衣服,將滿是肥皂泡的雙手在溪水中浸了一下。那手再出水面時,簡直像玉雕一樣潔淨透明。
“你老看著我的手幹什麼?”林曉月對著站在水邊發愣的鄭川問道。
“哦,”鄭川不好意思地移開目光說,“我覺得你的手彈鋼琴會很好的。”
“真的?”林曉月高興地將手伸到他的面前,要他確認是否適合彈鋼琴。鄭川的心“怦怦”跳著,他想將這雙玉雕似的手捂在他的掌中,他的臉紅了,雙臂卻像灌了鉛似的抬不起來,他已經無法動彈。這雙手在他眼前光芒四射,捉住它像捉住光一樣艱難。這需要等待,需要跋涉,需要神賜給他勇氣。接觸到這雙手,鄭川用了足足兩年的時間……
鄭川睜開眼睛,輸液管裡的藥液正在一滴一滴往下滴,像記憶中滲出來的露水。穿著護士衫的譚小影正坐在旁邊看畫報,她顯得冰清玉潔,鄭川突然為剛見到她時便不懷好意地欲請她喝早茶而感到荒唐。
鄭川從床上坐起來,譚小影立即將枕頭墊在他的背後,這樣半靠著舒服一些。他讓她將手提電腦替他放到床上來。
“怎麼,輸液時還要工作?”譚小影問道。
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