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碰到點啥?!”
淡黃頭髮的男子只是乾笑,並且鎮定自若,幾乎被逗樂了:“耳語者”真是瞎操心,格拉夫同老克朗佐夫一樣馬上也得完蛋,此後,對他重要的是找個可靠的安身立命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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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語者”受到了感染,也怪模怪樣地笑了。
“你同那個大個子陌生人談過了?”
淡黃頭髮的男子打量他,不動聲色。每個人的臉部都映在對方的太陽鏡的鏡片上。空氣像凝固了。汽車排出的廢氣真難聞。“那個陌生人希望淹死克朗佐夫。”
阿爾貝特·希爾歇與魯迪這時來到靜悄悄的海港碼頭。那輛舊車停在水邊。這地方是老漁港的一部分,遠離漢堡的經濟脈搏,是陡峭而破舊的碼頭堤岸的終端。聽不到叉式裝卸機的鳴響,惟有幾隻海鷗發出尖厲的叫聲。遠處,可以隱約聽見科爾布朗大橋上來往交通的嘈雜,大橋雄偉飛架,把海港和南面的工業區連線起來。
魯迪·克朗佐夫深吸一口氣,下車。前面遠處有兩個人倚在吉普車上。他們的形體在鉛灰色天空的襯映下顯得格外醒目。長時的寂靜僅被海鷗的嘶啞叫聲打斷,它們在海港上空盤旋。
魯迪·克朗佐夫先後向“耳語者”和淡黃頭髮的男子打招呼。他心亂如麻。這個人怎麼來了呢?他究竟是誰?為什麼“耳語者”來談判,而不是那個土耳其人?三人沿著海港堤岸走了幾步,說話的聲音很難聽清。希爾歇下了車,聽不清他們談話的詳細內容,只聽見魯迪·克朗佐夫的語氣越來越激動。那兩個人當中的說話者使勁兒搖頭。
魯迪不加理會,走到陡峭堤岸的最外沿。
“我會付錢的,可我在銀行裡至今沒有找到人,請告訴梅默特,錢不會少他的,至遲下星期。”
“耳語者”的面孔扭曲了,可鄙地奸笑著。
“土耳其人馬上要錢,”他說,“乾脆把你的房子賣了吧!”
“我的天啊,我會搞到貸款的。真倒黴,可倒黴也不能賣‘藍香蕉’呀!”
淡黃頭髮的男子上前一步。克朗佐夫益發情緒激烈:“明天我再試試,說話算數。”
“耳語者”根本不為所動:“錢到期該付了,拿來!”
“我的天呀,你們也得讓我喘口氣嘛!”
老頭子背靠堤牆。
鯊魚時代(二)
爭吵愈益激化,各自申述理由,你來我往,像扔出一隻只臭雞蛋,劈啪作響。
“耳語者”環顧四周,然後點頭。魯迪見淡黃頭髮男子那張慘白而呆滯的臉迎著他過來,旋即對他猛然一推,出乎他的意料。
魯迪的雙手在空中胡亂揮舞,試圖重新平衡身體,但接著便是“咚”的一聲,沉悶地落入海港的鹹水裡。
淡黃頭髮的男子和“耳語者”慌忙回到吉普車上。阿爾貝特·希爾歇氣喘吁吁地向他們奔去。
“哎!你們沒看見?魯迪落水了。你們乾的好事,他會淹死的!”
吉普車突然啟動,對著希爾歇衝過去。
魯迪儘管極力浮在水面,卻根本不能靠近老碼頭生鏽的梯子。他氣喘吁吁,上氣不接下氣,想抓住某個東西,但全是徒勞。一個浮標也沒有支撐住他。他被易北河的潮水一次次捲到水下。
他咳嗽著,呼哧呼哧地喘氣,絕望中使出九牛二虎之力使頭部保持在油膩的髒水上面。這時,他突然聽見老友高聲呼喚救命,同時還聽見一輛開動的汽車輪胎胡亂轉動的聲響。
阿爾貝特·希爾歇出於本能儘快地後退,上了自己的汽車。當他轉動點火開關的鑰匙時,啟動裝置只是發出微弱的沙啞聲響,可那吉普車已朝他衝過來了。一個幾乎感覺不到的抖動震顫老福特車的車身。阿爾貝特·希爾歇發覺,他的車被推動著慢慢後退。他用力死死地蹬住制動裝置。吉普車的司機開足油門。空氣裡滿是輪胎橡膠的糊味,老福特車慢慢從河沿上翻到河裡去了。
魯迪·克朗佐夫溺水,喘氣,嗆咳,感到力氣越來越小,但還是不放棄求生的希望。克朗佐夫可不像在河邊長大的那一類人啊。河水把他衝到航道里,漸離漸遠,又把他拋到波峰浪尖。他竭力想讓人發現他,但仍是白費勁兒。幾隻覓食的海鷗尖叫著,懸浮在他的頭頂;幾隻小汽艇和駁船突突突地駛過,對他一無所知。在這洶湧的潮水裡,一個人這樣不明不白地死了,連鬼都不知道,難道這就是結局嗎?
在一條疏於管理的濱河大街上,有幾個小男孩在踢足球,其中一個聽到了半窒息的叫喊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