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擦“藍香蕉”扶梯的莎洛特這時發現了走近的年輕後生,打量著,但又吃不準是誰。是羅伯特吧?羅伯特不是要稍為晚些時候才到嗎?蘇加爾認出了小夥子,向他問好,發覺小夥子迷惘,向四周張望,蘇加爾得意地笑了。是的,這裡是一個角落,大千世界中微不足道的一部分,但不是最差的部分。
莎洛特躍到羅伯特身邊問,小夥子還記得她嗎?她當時住在上面屋頂的閣樓裡。羅伯特記憶有些模糊了。以前她烤好點心,羅伯特總是急匆匆到她那裡去吃。時間過得真快,他已長大成|人了。
蘇加爾接過他的箱子。羅伯特打量著卡琳,感到陌生。蘇加爾進門時碰著了拉雅娜,她惱怒,用手揉著膝蓋,說:
“這是男子漢乾的活兒,振動泵是幹不了的,蘇加爾。”
她沒有注意羅伯特,快步走了。
蘇加爾笑,目送她遠去:“臭婆娘。不過,頂尖的呢。”
一輛汽車鳴著喇叭。拉雅娜奔向馬克斯的賽車。馬克斯瞅著羅伯特,有點兒驚奇。
“他到底是不是眼鏡蛇?”馬克斯問拉雅娜。
拉雅娜上了車,坐在馬克斯身邊。
“我有兩個鐘頭時間,寶貝兒。咱們幹啥呢?是嘴對嘴呼吸,還是肚皮蹭肚皮,添點兒潑辣勁?”
馬克斯傲然而笑。馬達尖聲發動起來,賽車絕塵而去。
羅伯特目送這女人,陷入沉思。他當然聽人說過拉雅娜,也見過她的照片,但沒料到竟是如此標緻,如此風情萬種。蘇加爾見他心旌搖盪,便得意地開起玩笑來:“拉雅娜真是極品!”
他拎著箱子進屋:“這理所當然!凡是替魯迪·克朗佐夫幹活的,無不出類拔萃。魯迪紅得發紫。雷佩爾班地區隨便哪個酒吧,我一去——即使不認識侍者——就說:‘給我來一杯。’他問:‘你在哪兒高就?’我說‘藍香蕉’,他馬上就鞠躬。在老魯迪那兒?‘色子魯迪’?這樣,誰都不敢碰老子一根毫毛。”
羅伯特沒有興致繼續聽吹捧父親的話,推門進了表演大廳。他厭惡地四下張望,脫衣舞表演廳既昏暗,又疏於管理。舞臺上一個高大的“女人”在修理投光燈,羅伯特此前在馬路上見過“她”。“她”向羅伯特招手,有點羞澀的樣子。
“哈里——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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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伯特也向“她”問好,小聲對跟在他身後的蘇加爾說:“我認識她……”
蘇加爾點頭:“卡琳——對面的電工!”
羅伯特想起來了:“是卡爾…海因茨?”
“現在叫卡琳。他讓人在胸脯上開了刀,但手術不成功,新裝上的假|乳很貴且不說,還老是痛。”
蘇加爾忽略了羅伯特迷惑不解的表情,走到卡琳身邊,輕聲問道:“今天早上情況怎樣?”
卡琳悒鬱,聳聳肩:“你問在法院的情況?嚴重的身體傷害,四個月的緩刑期。罰款八百馬克,分期付款,每月頭一天付。”
此案的審理真是天大的不公,但蘇加爾也只好忍氣吞聲。卡琳怒氣衝衝,轉頭對著羅伯特訴說:
“當時那傢伙一上來就抓我屁股。您想想看,我立馬就撞他,左右開弓摑耳光,女皮鞋尖正好踢在他的卵子上。”
蘇加爾笑著點頭說:“那傢伙從地下室扶梯上咕嚕咕嚕地摔下去了。”這回憶依舊使他興高采烈。
“可警察無人肯花力氣調查我屁股上的手抓印子。”卡琳繼續說,他畢竟受了侮辱。
羅伯特無言以對。他聽見樓道上傳來了相互爭吵的厲聲叫喊,就轉身出門。蘇加爾想幫他拎箱子,羅伯特不讓,豈料一拐角,就有襯衫、襪子、西裝、領帶和熨斗從他耳邊刷刷刷地飛下來。米琦在上面扶梯上嚎叫;肌肉發達的塔贊氣沖牛斗,把他的東西從地上一件件拾起來。
羅伯特在鬨鬧聲中只聽出米琦不願再用自己的勞動供養塔讚了,因為塔贊企圖侵吞她五萬馬克的積蓄,而這筆錢不可動用,以備不時之需。蘇加爾屏息靜聽,啊,五萬馬克?!
“這不要臉的東西要甩掉我,”米琦咆哮,“還要吞掉我的錢。你猜猜,關於‘漂亮的米莎’,他都說了些什麼?說他在她身上像挖土機似的挖掘,和她調情,並且擺平了她。”
羅伯特瞅著這個安著假睫毛、脫掉了衣帽的女人,好似端詳一隻稀奇古怪的動物。
“‘漂亮的米莎’叫人渾身發燙。”塔贊為自己辯護。
米琦的聲音十分刺耳:“我與你就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