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密特·韋貝爾博士根本沒有興趣:“我手下的人都說貸款的難處,清償貸款常常遇到障礙。”
“這是暫時性的問題!”菲舍爾回答,心中有點慌亂。這位銀行家怎麼知道得這樣清楚呢?
施密特·韋貝爾接著說:“辦公樓面租不出去,我心裡明白著哪!租金流向地下室,到處都是這樣。”
他若有所思,打量著菲舍爾,接著又把他拉到旁邊,對他耳語:“也許我該向閣下再介紹幾位朋友。都是資金雄厚的貸款人,想盡量多而快地投資,當然,也想獲得儘量豐厚的利潤。”
因為菲舍爾遲疑、不悅,施密特·韋貝爾更加湊近他耳邊:“前景無限美好,我的銀行可以辦好任何事情,您儘管放心大幹。”
菲舍爾身邊響起了警鐘。聽話聽聲,有點行騙的味道。他凝視著施密特·韋貝爾,竟一時亂了方寸。然而,施密特的銀行在漢堡信譽卓著,歷史悠久。這樣的銀行機構“洗錢”,可能嗎?
這時,蕾吉娜請他們品嚐美味的飯後甜食,她的插話對於他來得真是時候。
“是您的嫩手做的嗎?”銀行家語氣風流,“我急於品嚐,渾身都哆嗦了,夫人。”
他向她跛行過去。蕾吉娜笑了,笑裡含有討好的意味。
菲舍爾目送他們倆離去。他想獨自呆一會兒,把聽到的話仔細回味一番。四周閃耀著大都市的萬家燈火。
醫院,急診室,燈光下的鍍鉻器具,醫生的綠色大褂,嗡嗡或滴答作響的醫療儀器,空氣中充斥著苯酚氣味。綠色是主導色,一種使人驚嚇和抑鬱的顏色。各種覆蓋用的布塊,氧氣瓶和氧氣管,輸液瓶,閃亮的外科手術刀,手術鉗,金屬盤,鉤子,剪刀,大小不同的手術針。靜脈被扎得顯出青紫的斑塊,冷漠的輸氧機器。老克朗佐夫沉睡在這些東西中間。幸虧一隻海關小艇及時發現了他,把他撈上來,那時他已經失去了知覺,呈半死狀態。急救車,藍燈,醫院,他能否活過來尚無把握。無法同克朗佐夫交談,他被監控器監視著。蘇加爾經一再乞求被允許探視數分鐘,他穿上背後扣紐扣的綠大褂,戴上手套,套上另一雙鞋。他不許說話,只是搓著雙手,眼噙熱淚,絕望至極。
糟糕莫過於愛莫能助,他思忖:“魯迪,你擺脫險境吧。我需要你啊,你可不能不留話就撒手走呀。”他感到自己出汗了,可嗓子眼兒卻越來越幹。
這件事給某些人添了麻煩。格拉夫嗅覺靈敏,對“耳語者”提了許多令他不快的問題:海港發生了什麼事?“耳語者”離開魯迪·克朗佐夫和老希爾歇的時候,他們是否還在岸上?誰要殺死“色子魯迪”?總有一點兒不對頭,有人在其中做了手腳。那個土耳其人在哪兒?他為何不交出魯迪欠他的債據?
“耳語者”怕得睡不著覺。他深知格拉夫要是知道了他在欺騙自己,他的處境可想而知。於是,他又同淡黃頭髮的漢子在一個僻靜的停車場見了面。他說,讓克朗佐夫活了下來,這是個錯誤。這個老傢伙要是胡說,他們就完了。淡黃頭髮的男子只報以討厭的微笑,同時甩手,表示不可能。克朗佐夫這樣的人永遠不會胡說的。“耳語者”企圖擺脫困境,但是他已經像一條鰻魚,被別人鹹兮兮的手指從後面掐住了腦袋。
銀行家施密特博士小心謹慎,很注意自己的言行,善於控制情緒,特別愛顯示自己的交際物件都屬於上層。他同淡黃頭髮的男子會面的地方只有少數幾處。在阿爾斯特湖畔高雅的划船俱樂部,他認為不會引起別人的懷疑。作為俱樂部董事會成員,作為划船運動慷慨的資助者,他為何不能同一個船隻管理員閒聊呢?可是,這條漢子——淡黃頭髮上戴著伸縮搭扣帽子——對他來說不知怎麼有點陰森可怕。此人是他的外國朋友極力推薦的,他們管他叫“魔術師”或者“行刑者”。此人低聲告訴施密特·韋貝爾,說他在聖保利劇院工作,他要是偽裝某個人,能偽裝得滴水不漏。
他能為施密特·韋貝爾做點什麼呢?“我的夥伴們很看重克朗佐夫的房子。”
“這毫不奇怪。”
淡黃頭髮的男子感到有點蹊蹺。
施密特·韋貝爾嘆息:“可他的情況啊……”
兩人停止了交談,因為划船體育協會董事會的一個董事發現了他們。“謝謝您的慷慨捐贈,博士先生,我們用您的名字給新艇命名了。”
兩人重新獨處。淡黃頭髮的男子話也多了。他在格拉夫的組織裡有暗線。看來,格拉夫對克朗佐夫的房子也虎視眈眈。
“這個魚商在聖保利越來越強大了,這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