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後延。因為我不認為改建過的新飯店房間的天花板還能維持現在的四米二高度。首先到底還有誰會要求四米二高的天花板呢?
我有幾次帶女朋友來過這家飯店。幾個女朋友。我們在這裡吃牡蠣料理、到海邊散步、在四米二的天花板下Zuo愛、在寬寬大大的床上睡覺。
我的人生本身是不是幸運另當別論,不過和這家飯店有關的範圍內,我是幸運的。在這家飯店屋頂下的範圍內,我們的關係…我和她們的關係…還算順利。工作也進行順利。好運道在我這邊。時間和緩而沒有沉澱地流過。
運道改變是在不久以前。不,運道改變或許是從更久以前開始的,只是我沒發現而已。但這就不得而知了。不過總之,運道改變了。這是可以確定的。
首先我和女朋友吵了架。其次開始下起雨來。最後連眼鏡的鏡片都破了。光這樣已經夠了。
兩星期前,我打電話給飯店,定了五天份的雙人房。打算前兩天把工作解決掉,剩下的三天和女朋友兩個人悠閒地度過。然後要出發旅行的三天前,正如前面說過的那樣,我和她吵了一場架。正如大多的吵架一樣,開端只不過是一點芝麻小事而已。
我們在某個地方的餐廳裡喝酒。是星期六晚上,餐廳里人很擁擠。我們彼此都有點煩躁。我們進的電影院客滿,而且電影也沒有影評說的那麼有趣。空氣又極端惡劣。我這邊工作的聯絡還沒順利接上。她那邊則是生理期的第三天。很多事情重疊在一起。我們鄰桌坐著二十五歲前後的男女。兩個人都喝得非常醉了。女方突然想站起來時,卻把滿滿一整杯的蘇打潑在我女朋友的白裙子上。因為女的連一聲道歉都沒有,我正要抱怨時,她的男伴就出來爭吵起來。對方男的體格比我魁梧,不過我這邊則沒喝酒。五分對五分。店裡的客人望著我們。酒保走過來,說如果要吵架請先付完帳,再到外頭去吵。我們四個人付過帳出去外面。走出門外之後,大家卻不想再吵下去了。女的道過歉,男的掏出洗衣費和計程車費。我招了計程車,送女朋友回她住的公寓。
到家後她脫掉裙子,到浴室去洗。在那之間我從冰箱拿出啤酒,一面看電視的體育新聞一面喝。本來想喝威士忌,但沒有威士忌。我聽見她淋浴的聲音。桌上放著餅乾罐,於是我吃了幾片。
走出浴室她說口渴了。我又開啟一瓶啤酒,兩個人喝著。怎麼還一直穿著外套呢?她說。我把外套脫下,領帶解開,襪子脫掉。體育新聞結束後,我拿起遙控器喳喳地轉著頻道想找電影節目。因為沒演電影,於是開在澳洲動物記錄片的節目上。
我不喜歡一直這樣下去,她說。這樣子?每星期約會一次和Zuo愛,過完一星期,又再約會和Zuo愛……這樣子到底要到什麼時候呢?
她哭了。我安慰她,但那沒有用。
第二天中午休息時間,我打電話到她上班的地方,她不在。到晚上又打到她住的地方也沒人接。再下來的一天也一樣。於是我放棄了便出來旅行。
雨依然繼續下著。窗簾、床單、沙發和桌布,一切的一切都是溼的。空調的調節鈕是狂亂的,開啟時太冷,關掉時又一屋子充滿溼氣。沒辦法只好把窗戶開啟一半,並開著空除錯試看,但也不大有效。
我在床上躺下來抽菸。工作完全無法動手。自從來到這裡以後,文章一行也沒寫。我躺在床上看看推理小說,看看電視,抽抽菸。外面繼續下著雨。
我從飯店的房間裡打了好幾次電話給她。但沒人接。只有電話的訊號聲一直繼續響。她也許一個人到什麼地方去了。或者決定不接任何電話。我把聽筒放回去之後,周遭總是靜悄悄的。由於天花板高的關係,沉默便像空氣的柱子一般可以感覺得到。
那天下午,我在圖書館又再和早餐席上看見的那個年輕女孩子碰面了。
圖書館在一樓門廳往更深處的地方。穿過長長的走廊,走上幾級階梯之後,便出到有穿廊的西洋建築式樣的小別墅。從上面看起來左側正好是八角形的一半,右側正好是正方形的一半,這種造型有幾分奇特的建築物。昔日擁有充分閒暇的逗留客可能相當愛惜這裡吧,但現在卻幾乎沒有什麼客人使用這裡了。不僅藏書數量有限,而且幾乎也全像是被時代所留下來的遺物般的東西。要不是相當好事的人,恐怕不會想去拿起來看吧。右邊正方形的部分排著書架,左邊八角形的部分則放著寫字桌和沙發。桌上插著單獨一支的花是平常沒見過的本地的花。室內一塵不染,乾乾淨淨。
我花了三十分鐘時間,從有黴味的書架上,找到很久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