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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部分

腦的機箱呼呼作響。房間黑漆漆,只有顯示器和月亮泛著幽幽的光,“是誰……誰在唸咒語……沒有辦法呼吸……讓我醒來……讓我醒來……”

終於,我從夢中驚醒。原來是趴在書桌上睡著了,我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睡衣粘呼呼地貼在胸脯上,捲髮溼搭搭地垂下去,壓皺的書頁已經被汗水打溼了。

一本厚重的聖經。塔塔的遺物。哦,記起來了,那並不是咒語,是臨睡前讀到的《約伯記》第三章。聖經下面的A4白紙,字跡潦草地寫——

Pè far la to vendetta,Sta sigur’,vasta anche ella,Jocero du Niolo(須要不屈不撓地實行你的報復,它也是巨大的。)——義大利,梅里美

我恍惚地四處張望。華世博際210號別墅,我的臥室,顯示器的IE頁面,仍停留在塔塔的部落格上。埋葬在記憶廢墟。她說,我愛你,這是我的劫難。

書桌上亂七八糟。月光之下,無數個啤酒易拉罐的拉環,彷彿人魚脫落的鱗片。除此之外,書桌上橫七豎八地躺著喝空的啤酒罐,菸灰缸與香菸,撕碎的照片,以及一張從新華書店買來的城市地圖。

那一年,你對我說,黎離,我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所以我買了地圖。

我以為這樣就不會迷路,卻發現,沒有你的城市,到處都是迷途。

——摘自黎離的Q…Zone《讓我遺忘康塔塔》

Chapter 1(1)

十二月,我長了智齒。那顆倔強的牙齒掙扎了幾天也沒頂出來,臉也腫了。那天半夜,我起床吃了兩片鎮痛藥,在疼痛中恍惚地伸出小指,將長指甲送入嘴裡,用指甲尖在鼓囔囔的牙床肉上劃開一道長口子,流了我滿嘴的血。

我只是想助它一臂之力而已,結果傷口發炎。第二天,豆芽菜陪我去牙科診所處理了傷口,並且對那顆頑固的牙齒做了一個簡單的手術。

玫瑰大道精品街,豆芽菜扯著我的袖子說,前幾天首爾匣子的老闆娘上了一批很萌的打火機,要進去給我挑生日禮物。天知道,塔塔去世之後,我對任何人送的禮物都不感興趣。

隔著馬路,我看見粉色裝潢的門口,居然停了一輛改裝過的風暴太子,很不搭調。

我對摩托車並不反感,記得初三時瘋狂地愛上了飆車,幾乎每夜都坐在太子後面穿梭城市,載我的帥哥換了又換,那可真一段難忘的光輝歲月啊!

豆芽菜去公共廁所的時候,我在風暴太子旁邊端詳了一會兒,它沒掛牌子,通體金屬黑,保養良好的八層新,橫看豎看都非常眼熟。直到豆芽菜回來,推開首爾匣子的玻璃門,我一眼就看見女生堆裡一八五公分身高的凌野。

我的心臟咯噔一下。

上帝作證,他是我這輩子最不願見到的人!

他用骯髒的身體佔有了我的塔塔,如果不是他,塔塔怎麼會踏上屬於白翼的不歸路?

他穿著邋遢的牛仔褲和登山鞋,垂著頭靠在吧檯上像在等人。豆芽菜並沒有注意到我的異常反應,牽著我的手徑直朝貨架過道里面走。我假裝沒看見他,深深地埋下頭,可是沒走幾步突然被他從身後撈住胳膊。

“我聞到你的味道了,黎離。”

我咬著藥味濃重的棉花球,黑著臉說:“你想再死一次嗎?”

“聽說你轉到聖高之後就銷聲匿跡了。”他用力將我拉到他身旁,在豆芽菜驚恐的目光中,他小聲說:“那麼不想見到我嗎?就為了兩年前的那個妞?”

Chapter 1(2)

我發覺他的聲音比兩年前低沉而成熟,雖然仍然很像余文樂,整個人給我的感覺卻與那時完全不同,很壓抑的黑暗氣質支撐著他的身體。算起來,他大概23歲了。

“遇見老朋友了。”我甩開凌野的手,安撫著緊張的豆芽菜:“你先去挑打火機。”

“可是,”豆芽菜癟著臉,吞吐道:“我不知道你喜歡什麼款式。”

“只要是你送的都喜歡。我和他說幾句話,乖。”我在她的臉上揩了一把,她警惕地瞟了他一眼,懵懂地點點頭,很快消失迷宮般的貨櫃背後。

我轉過身,與凌野一左一右靠在櫃檯上,他自嘲地笑了笑,說:“你對我也不曾這麼溫柔。”

我壓低聲音:“不是給你買了去廣東的機票嗎?為什麼還要回來?”

“你想讓我在那個鬼地方躲一輩子?”他目視前方,口型開得很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