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會,何東雷警官。”我疲憊地笑了笑,並沒有起身相迎。
在老龍的莊園外,他曾假扮成修剪草坪的工人,應該是在親力親為地執行某項特殊任務。很不幸的是,我輕易發現了他的破綻,不知道老龍的手下是不是也會清醒地意識到這一點?
在我看來,任一師這個人,非得心機深得可怕,更隨時隨地保持著高度的警惕性,像一隻停落在桅杆頂上的魚鷹,隨時都會迅猛撲下,對著獵物一擊必殺。莊園裡有這種高手存在,任何人要想入侵,都不會太容易。
“沈先生,我跟蹤你很久了,能不能告訴我,你去老龍的莊園裡到底是為了什麼?”
何東雷的問題非常奇怪,而且弦外有音,讓我聽不出他到底是對老龍感興趣還是對我有懷疑。
飢餓和睏倦一起折磨著我,但我的喉嚨裡卻像燃燒著一團火,任何食物都無法下嚥。
我又喝了一口水,緩緩搖頭:“無可奉告,何警官,我很累了,或者咱們可以改日再談,現在,我必須得回家了。”
他發出一陣冷笑:“沈先生,別以為警局方面的高官會罩著你,在法律面前,罪與非罪一目瞭然。如果你膽敢以自己的醫術向全球與人類的正義力量挑戰的話,下場一定是死無葬身之地,還要受到千萬華人的唾棄。”
這種沒來由的指責從他嘴裡冒出來,根本是家常便飯,他似乎已經把自己當成了審判庭上的大法官,可以任意宣判別人的罪狀。
我沉下了臉,挺身站起來。何東雷這種人在處理人際關係方面有明顯的缺陷,以這種手法辦案,十有八九要把所有的好市民都給得罪光了,自己最終成為孤家寡人。
“沈先生,我勸你老老實實跟警方合作,把莊園裡的秘密說出來。”他在威脅我。
“何警官,其實剛剛下樓的司徒開也去過莊園,你為什麼不去找他問個明白?或許他經不起你敲山震虎的這一番恐嚇,能夠吐露實情也未可知——”
陡然間,窗外的大街上響起刺耳的急剎車聲,隨即有人尖叫起來:“撞死人了,撞死人了,趕快報警……”
我們所在的包間是在二樓,窗子四敞大開,所以下面任何動靜都能傳進來。
何東雷倏地躍近窗子,探頭向下看,失聲叫起來:“被撞的,就是剛才下樓的人!”
我猛然一怔,跨到窗前,司徒開仰面朝天躺在大街中央,一隻腳上的鞋子飛出七八步遠,雙手無力地伸著,一灘鮮血從他的身子底下漾出來,怵目驚心。
撞倒他的,是一輛紅色的計程車,司機從車窗裡探出頭來,用力搖晃著手臂大叫:“是他自己撞過來的,跟我沒關係,跟我沒關係——”
何東雷轉身奔向樓梯,我顧不得許多,左手搭在窗臺上,輕輕縱身,嗖的跳了下去。
司徒開的傷勢非常嚴重,當我分開人群趕到他身邊時,他的呼吸已經停止,只有鮮血越積越多,逼得圍觀的人步步後退。一陣風吹過,那張空白支票從他的口袋裡露出一角,但已經被鮮血浸溼,變成毫無意義的廢紙了。
“是意外嗎?還是謀殺?”我忽然有了某種異樣的感覺,抬頭向前方一座灰色的小樓頂上望去。有一隻碩大的黑貓,正弓著身子,站在樓頂上的煙囪前。
光天化日下的大街,車流人流熙熙攘攘,按理說一隻貓是不會引起別人注意的,但它給我的感覺詭異無比,帶著陰森森的殺氣。
何東雷已經到了我身邊,右手插在褲袋裡,俯身伸手去探司徒開的鼻息,不過那是徒勞的,任何一個正常人在流出了這麼多血後,要想繼續活下去,除非是出現奇蹟。
“看那隻貓。”我低聲提醒他。
“喀啦”一聲,何東雷亮出了手槍,指向約二十步外的黑貓,剎那間如臨大敵。
“你也有感覺?”他低聲回應我,同時擺動槍口,驅散面前的行人。
我還沒來得及回答,那輛本來已經牢牢剎住的計程車陡然“嗚”的一聲,油門轟到極點,向著我和何東雷猛衝過來。幸好那只是民用級別的車子,從靜止到速度大幅提升,中間的過程至少要超過六秒種,給了我足夠的反應時間。
“小心——”我抓著何東雷的胳膊,向前猛撲,迅速閃避。
飛刀已經彈在了指縫裡,隨時都可以射殺駕駛室裡的司機。那一瞬間,司機的眼珠子瞪得滾圓,瞳孔竟然出現了一條奇怪的豎線,變成了標準的貓兒眼。
這個剛剛還惶急地大聲為自己分辯的中年司機,猶如被惡鬼上身一般,腦子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