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麗已經起來了。她蹲在房間裡的書桌前正在做筆記。他通知她會議推遲了,她厭惡地抖了抖身子。“這些地球人對一個城市的安危怎麼如此大驚小怪,他們有成千上萬座城市!不,你想去就去吧,我要留在這兒。”
“好吧,”桑迪說,“波麗?你記不記得飛船在半人馬座α星是什麼時候?”
她厭煩地做了個鬼臉。“拉桑德,你已經問過我了,為什麼還要問?”
“我一點兒也不記得了,你呢?”
她抬頭望著他,然後如他所料,又伏在桌上繼續做她的筆記。過了一會兒,她居高臨下地抖了抖身體說:“拉桑德,現在問這些關於海克利古老歷史的愚蠢問題不是時候。我太忙了,沒時間應付這種事情。我要準備我的演講稿,這裡面有一些讓人吃驚的東西。我準備了一個對付他們目前小麻煩的方案。”
“什麼方案?”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她說,流下了一小滴洋洋自得的眼淚。她又埋頭於筆記中——桑迪站在那兒看到的字剛好是反的——還用她那長著兩個拇指的手蓋在上面不讓他看她寫的東西。好像不能讓他看到似的!真是討厭!
“你不是‘長者’,”他告訴她,“別把我當小孩看待。你說的是什麼麻煩?”
“我說的是這個太空垃圾脫離軌道的問題,地球人自己解決不了。”她含糊地說,“我還要談到許多其他重要的事情。這些我已從清泰奇·羅那裡得到了完整的指示,並且是單獨地。”
“又是單獨地!”
她倨傲地輕輕打了個嗝。“對,是單獨的,因為這是有關海克利人而不是地球人的事情。”
這話讓桑迪驚呆了。“我的隊友!我不是海克利人嗎?”
“拉桑德,你當然不是海克利人,”她理智而耐心地說,“你是拉桑德·約翰·威廉·華盛頓,你如果不是地球人的話,你就什麼也不是了,不對嗎?拉桑德,趕緊走吧,我還有很多事要做。”她用短租的尾巴在地毯上敲了一下以示強調。他快到門口時,她又說了一句話,止住了他的腳步。“不過,拉桑德,你剛才的話幾乎說對了,並不全錯。”
她愉快而惡毒地看著他,他不知她在講什麼。“我說的什麼話?”他問。
“你說我不是‘長者’。我要再加個詞兒,這樣這句話就準確了,那就是,‘我還不是長者’。”
桑迪在去會議廳的路上一直很安靜。他厭倦了談話,每次談話都引出一些他回答不了的問題,那些能夠回答的問題則讓他煩惱,不想回答。想像一下波麗把他當成孩子!想像一下她認為自己有一天能成為長者!而正是她自己的行為如此地孩子氣十足!
他下了車,瑪芝莉去泊車,他仰頭看著他們準備進去的這座大樓。它建在巖壁的邊緣,很高,外面是玻璃幕牆,入口處的牌子上寫著它的名字:
拉蒙特…德赫蒂科學中心
“拉蒙特和德赫蒂是什麼人?”他問。“只是個名稱罷了。這裡原本是個地質學中心,直到人們把其他學科的東西從紐約城運出來,也搬進它裡面。”她環顧四周,辨認了一下他們所處的位置。巨大的水磨石地板的大廳內幾乎只剩下他們兩個,還有一兩個人正急急忙忙向一個樓梯走去。“他們在大禮堂觀看脫軌實況。這邊走……”
樓梯還沒爬完,就聽見他們要去的那個房間猛地爆發出一陣笑聲和歡呼聲。瑪芝莉拖著他往前趕去。臺子上有一個巨大的螢幕,螢幕上是一幅電檢視像,顯然是從一艘輪船的甲板上拍的,因為畫面令人頭暈目眩地晃來晃去。有時桑迪還瞥見像是桅杆和天線一樣的東西。但拍攝的目標不是輪船,而是天空。空中到處是急速向下墜落的一道道火焰,恍若一場流星雨。瑪芝莉抓住身旁一個陌生人的胳膊問:“發生什麼事了?”
“它已經落下來了,而且什麼也沒打中。”他笑吟吟地說,“它在馬達加斯加島上空附近開始進入大氣層,20分鐘前便差不多都碎掉了。這就是它的結局,現在所有的碎片幾乎都已落下,而且是落在印度洋腹地。佩思不會有事了。”
“感謝上帝。”她真心實意地說。轉過身看見桑迪,她居然有點吃驚,好像她已經忘了他的存在。“哦,”她說,“電視已經播完了。想喝杯咖啡嗎?”
“樂意奉陪。”他說,然後好奇地問:“瑪芝莉?你有朋友在佩思嗎?”
“朋友?不,目前沒有。我從未去過澳大利亞。”
“可你剛才看起來很焦急。”
她直視著他。“天啊,桑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