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
客房裡,胡桂揚吹滅油燈,脫下靴子,上床合衣而臥,還沒仔細想想朱恆說過的話,已經睡著了。
他一直希望能做個完整的夢,回憶起全部往事,可是做不到,要麼不做夢,或者做無關的夢,要麼還是相同的一段場景:他站在祭神峰上,聽到身後人不停地說“堅持住”……
胡桂揚一下子坐起來,睡眼惺忪地看著袁茂,“這麼快?”
“已經三更了。”袁茂小聲說。
“哦。”胡桂揚覺得自己剛剛入睡,“朱恆見過客人了?”
“沒有,他要自殺。”
胡桂揚一下子清醒,光腳站起,“什麼?”
“朱恆剛剛離開客店,什麼也沒帶,獨自前往河邊,看樣子是要跳河。”
胡桂揚幾下穿上靴子,邊走邊問:“你怎麼知道他有死意?”
“我進屋偷看了一眼他留下的信,那是封遺書,將家產都分配了。”
兩人悄悄出店,沿街小步快跑,剛出街道,就聽前面有人喊道:“等會再跳……”
樊大堅站在路邊的草叢中揮舞雙臂,大叫大嚷。
兩人加快腳步,胡桂揚先到一步,向下看去,只見朱恆已經走進河中,轉身怒道:“又是你們,誰讓你們多管閒事?”
樊大堅勸道:“好死不如賴活著,你也有家有業、有妻有子,不過是丟官而已,幹嘛要死呢?要死也別死在這裡啊,起碼先回老家,要不然你的家人還得求人打撈屍體,千辛萬苦帶回江南,船家還未必願意,就只能多花銀子。你有多少積蓄?夠不夠運屍啊?”
朱恆一愣,他安排好了後事,卻沒有想到運屍回鄉這一節,“我、我若活著,家人更受連累……”
“怎麼會?瞧,胡校尉來了,他可不簡單,人在南司,卻不受南司管束,直接聽西廠汪直的命令,暗中給皇帝辦事,你說厲不厲害?你有冤屈,對他說就行,他能替你做主。”
胡桂揚聽得有點臉紅。
河中的朱恆道:“冤屈?我沒有冤屈,我……”
朱恆轉身又向河水深處走去。
樊大堅沒辦法了,看向胡桂揚。
“黃賜不派人來,是有原因的。”胡桂揚大聲道。
朱恆又轉回身,“你、你怎麼知道……”
“我當然知道,全都知道。”胡桂揚其實什麼都不知道,只能想到什麼說什麼,據傳聞,朱恆是司禮太監黃賜的心腹,他等的人十有**與此有關,“那邊出手了,正要捲土重來,新的妖狐、新的殺戮即將開始,你就算投河也躲不開,罪名還是會落在你的家人頭上,不如上岸,還有機會將功贖罪……”
樊大堅和袁茂聽得目瞪口呆,河裡的朱恆更是驚訝得無以復加,終於,他向河岸走來,腳踩實地之後,說:“我將神仙引薦給黃太監,但我真不知道神仙居然……”
胡桂揚點頭,“我明白,這不是你的錯,如今之計,必須先找到‘神仙’,阻止他再行陰謀。”
朱恆突然變得狂躁,“不可能,凡人怎可與神仙爭鬥?大明江山是神仙給的,如今神仙又要收回去,誰也阻止不了……”
朱恆轉身一躍,還是跳進了河裡。
第九十一 人在哪?
(求收藏求推薦)
跳河只是一瞬間,撈人卻費時頗多,直到天亮,才有一艘船在下游找到屍體,送到客店,領到一筆賞銀。
朱家人哭哭啼啼,胡桂揚等人站在店外,聽圍觀者議論,大多數人都以為這個官兒不是欠債就是有案在身。
袁茂的臉色一直沒恢復正常,示意兩人走到一邊,小聲道:“不是咱們把他逼死的吧?”
樊大堅搖頭,“當然不是,咱們還要救他呢,可是都不擅長水性,只能找人幫忙。”
袁茂看向胡桂揚。
胡桂揚聳聳肩,“等的人沒來,他才要跳河的,跟咱們沒關係。”
“我在想,是不是那人看到了咱們,所以才不肯見朱鎮撫?”袁茂曾經眼睜睜看著朱恆跳河,沒辦法無動於衷。
“這就難說了。”胡桂揚安慰不了袁茂。
“死個小官兒而已,你不像這麼膽小啊?之前在皇城裡,滿地都是屍體,沒見你嚇成這樣。”樊大堅疑惑地說。
“不一樣,不一樣……”袁茂喃喃道,“究竟是什麼人,能將一名鎮撫逼到不得不自殺?”
“咱們正要找的人。走吧,先回京城,這裡看來沒有線索了。”胡桂揚看向遠處,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