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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部分

“——我看見三個姐姐喝了,就一個個接著睡著了,然後媽媽聽見外面有腳步聲,便也喝了湯,睡著了。”

眾人都知小孩兒所謂的睡著只怕就是飲毒自盡。三娘對這許氏娘子更不由心生敬意,摸著小孩兒的頭道:“後來你就被關起來了嗎?那天我在酒樓上看見你,滿身是傷,就是在牢裡被他們打的嗎?”

想想那日子小孩身上的青瘀,她心裡還是不由一陣慘然。

小孩點頭道:“是,他們問我爸爸都有些什麼朋友,我不說,他們便打我。”

三娘問:“後來是你耿伯伯救你出來的嗎?”

小孩點點頭:“是的,那天半夜,耿伯伯殺到牢裡,對我笑了下,就帶著我跑出來了。追兵好多,但他們都跑不過耿伯伯。有個老頭子也在追,他跑得卻快,耿伯伯一路上殺了好幾個他的徒弟,卻也傷在他的手裡了。耿伯伯也打了他一掌,那老頭就不追了,我聽耿伯伯冷笑:‘哈,昭然若揭,昭然若揭,後會有期了!’”

他學著耿蒼懷當時的聲音,絲絲抽著涼氣,可見耿蒼懷那一戰受傷不輕。

屋中一陣死寂,那邊杜淮山忽一拍焦泗隱的肩膀,兩人對飲一杯。昭然若揭是宮中第一高手,號稱天下武學之宗,名叫李若揭。因風傳岳飛風波亭之獄他也有份兒,岳飛臨終但言“天日昭昭”——就是說給他聽的。江湖中人憤其用心如此,便連上他名叫做“昭然若揭”。耿蒼懷居然能在他手下奪人而去,足見那一戰的激烈。事後千里負孤,直奔至沿江銅陵,一路上還遭緹騎追殺,他這份義氣武膽,真不由讓人暗豎拇指。

忽聽得遠處一片叱喝,想是耿蒼懷與緹騎又交上了手。聲音在西面,風雨漸驟,屋裡聽不清,姓焦的老者豎著耳朵,半天一拍腿道:“可惜,可惜,傷了兩個,但沒衝出去!”

眾人不由都替耿蒼懷擔憂。

沈放問:“他人呢?”

三娘說:“好像向南去了。”

她耳力遠不如那焦泗隱,不敢說準話。焦泗隱卻也對她點了點頭,似是讚賞。

聽著聽著便聽得南邊一陣混亂,過了好一會兒,聲音漸寂,沈放才滿懷希冀地問:“衝出去了?”三娘滿面憂色,似也難作答,焦泗隱在那邊嘆了口氣道:“是往北去了。”金和尚一拍腿道:“龜兒子們!”

漸聽得北邊風聲漸起,耿蒼懷連衝兩面沒衝出去。但以如此重傷,轉戰三方,著實令人心驚。

這回搏鬥猶烈,焦泗隱鬚眉聳動,也十分緊張。眾人都看著他的臉,喜憂不定。忽聽他輕聲說:“有兩匹馬從東到南再到北,耿大俠一直沒有甩開,就是他們攔著讓耿蒼懷衝不出去。”

忽然雙眉一軒,驚“哦”了一聲,半天不做聲。

眾人問:“怎麼、怎麼人不見了?”

杜淮山也問:“那緹騎呢?”他耳力也不如練過“天耳聽”的焦泗隱。

焦泗隱沉吟了下道:“他們也在找,不好,向這邊圍過來了。”

忽見門簾掀開,一股風雨捲入,耿蒼懷扶著門框站著,面色如紙。他回身掩好門簾,舉止極緩慢。只見他身上又添傷口,一張臉卻豪氣不減。他衝著眾人歉意不淺的一笑,似自疚於引狼入室。

只是他更沒想到,這屋裡都是些什麼人。緹騎一向兇殘,這屋裡又是江洋大盜,又是逃亡學士。他們若來,只怕不一網打盡?——眾人也深知其中利害,但也無人肯就此示弱。三娘笑吟吟地道:“月黑殺人夜,風高放火天。雨驟風狂,耿兄何不過來共飲一杯?”

耿蒼懷難得的一笑,似也讚賞三娘這般豪氣。想了一下,知道緹騎終究要追到這店裡來的,便大大方方地入座了。

三娘問道:“衝不出去?”

耿蒼懷面色一凝,說:“可惜我身上有傷。”

三娘便一聲輕嘆,知道他這傷只怕真是夠重的了。耿蒼懷不欲別人為自己擔心,又轉顏道:“緹騎要來,第一個逃不了的怕就是你們吳江題詞的賢夫婦了。”

三娘一笑如花道:“是嗎?”一揮手,一柄短刀便飛擲進正面露喜色的來福胸口。那來福一直惶恐不安,正慶幸救兵天降,哪想到是大禍臨頭。三娘見事已至此,便要先殺了這個害了她臨安姐妹的大仇。她匕首上繫有絲索,一收即回,眾人先見她英爽脫略已是敬佩,卻萬沒想到她這般出手如電。

耿蒼懷看得高興,微一頷首,意似嘉許。三娘笑道:“耿大哥不再覺得小妹是個小恩小義示惠買好的女人了吧?”

當日在臨安酒樓,她代付了酒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