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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部分

“那您的軍服酌顏色是……”查理開始引導他了。

“顏色是會褪去的,”老人小聲地追溯著,“很模糊了。我能記起和我在一起的戰友們,至於他們身上的衣服和帽子的顏色,我已經忘了。我在伊利諾斯州(美國東北部)出生,在弗吉尼亞州(美國東部)長大,在紐約結的婚,又在田納西(美國東南部)建了一座房子。現在我老了,上帝啊,我又回到了這個格陵小鎮。所以你們也能想象得到,顏色在我的腦海裡早就沒有了概念……”

“那您記得您是在哪邊的山頭作戰的嗎?”查理的聲音裡依然充滿著敬佩,“太陽是在您左邊還是右邊升起來的呢?您有向加拿大或是墨西哥行軍嗎?”

“有時候太陽好像從我右手邊升起,有時候又好像是在我左手邊。我們會向各個方向行軍。那也是差不多70年前的事了,都這麼久了,哪還能記得當時的太陽啊。”

“那您應該還記得戰爭的結果吧?是一場勝利的戰爭嗎?”

“不,”老人深沉地說,“我不認為這樣的戰爭對任何人來說會是一場勝利的戰爭。查理,戰爭是永遠不會為你帶來任何東西的,相反,它只會讓你一直地失去,而最後失去的那一個便會認為自己是勝利的。對於這場戰爭,我只記得有很多的失去,很多的悲傷。除了它的結束,我不見得有什麼是好的。查理,這場戰爭的結束是自然而然的,沒有任何一方獲得勝利。所以我想那不會是你們想聽的那種勝利之戰。”

“安鐵頓(美國內戰時的戰場),”約翰又提議說,“談一談安鐵頓吧。”

“是的,我當時是在那兒。”

幾個孩子一聽,欣喜萬分,幾雙小眼睛直髮光。“布林朗戰役(1861年7月27日,美國南北戰爭期間,南北兩軍在距離華盛頓不遠的馬納薩斯爆發的戰鬥),那麼布林朗戰役呢?”

“這個我也清楚。”老人輕聲地說。

“那麼夏伊洛(美國南北戰爭時的戰場)呢?”

“這些我想我都經歷過。夏伊洛,這是多麼可愛的一個名字,可是卻只有在戰爭的記錄中才能看見它,這又是多麼可悲啊!”

“夏伊洛之後,那麼桑特堡(美國查爾斯頓港,內戰時期)呢?”

“我看到了第一縷輕煙。”一個夢遊般的聲音開始講述他的故事了。“我回想起很多事情,啊,好多事情啊。我還記起一些歌謠。‘今夜的波拖馬可洞(美國東部重要河流,流經首都華盛頓)寂靜無聲,士兵們安靜地躺在那兒做著美夢;他們的帳篷在皎潔的秋月下,在篝火的映照下,若隱若現。’還有,還有……,今夜的波拖馬可河寂靜無聲,淙淙的溪水也沒能打破寧靜;露珠溫柔地從死者的臉上劃過,他們的使命也完成了,永遠完成了!’……戰爭結束以後,林肯先生站在白宮的露臺上示意奏響音樂,‘把臉轉過去,把臉轉過去,把臉轉過去,南方實行奴隸所有制的各州……’然後就是一位波士頓小姐做了一首傳頌千年的曲子,‘我親眼目睹了上帝駕臨時的光輝,他無視那個藏起憤怒的葡萄的收穫季節。’有些夜裡我會發現自己不由自主地就哼起另一個時代的歌。‘南方的戰士,阿!保衛南方海岸的戰士……’‘當你們凱旋歸來之時,兄弟們,你們會獲得應有的榮譽……’這麼多的歌謠,它們都曾流行於交戰的雙方,任憑晚風的吹拂,從南傳向北,又從北傳向南。‘我們快到達了,偉大的亞伯拉罕總統(林肯的稱號),再多走30萬英里……’,今晚要紮營,今晚要紮營,紮營於那古老的露營地。’‘好哇,好哇,我們迎來了大赦年(天主教),好哇,好哇,我們在飄揚的國旗下得到了自由……’”

老人的聲音漸漸地小了。

孩子們一動也不動地坐了很長一段時間。

最後,查理轉過頭來,看著道格拉斯和約翰說:“好了,那麼你們說他是不是?”

道格拉斯深呼吸了兩遍,然後說:“他絕對是。”

老人睜開他的眼睛,好奇地問:“我是什麼?”

“時光機,一部時光機。”道格拉斯怯怯地說。

老人定定地看著這群孩子,足足看了5秒鐘,然後很害怕地說:“你們就是這樣稱呼我的?”

“是的,上校。”

“是的。”

老人慢慢地坐回他的椅子上,看看這幾個孩子,又看看他們身後的那堵空牆。

查理站了起來。“好吧,我想我們也該走了。謝謝您。上校,再見!”

“什麼?哦,再見,孩子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