嗎?我們全都活下來了嗎?”
查維斯和萊斯普蘭斯對視了一眼。
“那是一個矛盾,”後者說,“時間不允許出現這種混亂局面——讓一個人遇到他自己。當真要發生這種意外時,時間滑開了,就像一架飛機撞到了一個氣潭。
在我們停下之前你沒感到機器跳了一下麼?那就是我們在返回未來的路上經過了我們自己。我們什麼也沒看見,無法說出這次冒險是否成功,我們是否打到了巨獸,或是我們全體——包括你,艾克爾斯先生——是否都活下來了。“
艾克爾斯臉色蒼白地微笑著。
“說夠了!”查維斯厲聲說,“大家起身吧!”
他們準備離開機艙。
叢林高聳,一望無際;叢林就是這整個世界,永無盡頭。空中充滿樂音和類似帳篷扇動的聲音,那是翼手龍在用呼呼作響的灰色翅膀滑翔,像是在譫妄與夜間高燒時才能見到的巨大蝙蝠。艾克爾斯在狹窄的走道上站穩腳,開玩笑地舉槍瞄準。
“住手!”查維斯說,“假裝瞄準也不行,該死的!要是你的槍走了火——”
艾克爾斯紅了臉:“我們的霸王龍呢?”
萊斯普蘭斯看看懷錶:“就在前面。六十秒鐘內我們將見到它的足跡。尋找紅點!等我們下令再開槍。呆在走道上,呆在走道上!”
他們在晨風裡向前移動。
“多奇怪,”艾克爾斯喃喃自語道,“近在眼前,六千萬年,選舉日結束,基斯當選總統,大家都在慶祝,而我們卻在這兒,數千萬年消失了,而人類還不存在。
我們成年累月甚至一輩子都在操心的那些東西還沒產生、沒被想到過呢。“
“全體開啟保險。”查維斯命令道,“艾克爾斯,你開第一槍;比林斯,第二槍;克萊默,第三槍。”
“我打過老虎、野豬、野牛和象,可這次,噢,這次才夠勁兒。”艾克爾斯說,“我哆嗦得像只羊羔。”
“啊!”查維斯說。
大家都站住了。
查維斯舉起手。“就在前面,”他低聲說,“它在霧裡。吾王陛下駕到了。”
叢林一望無際,充滿啁啾聲、沙沙聲和喘息聲。
突然萬籟俱寂,好像有人關上了門。
寂靜。
一聲雷鳴般的怒吼。
一百碼之外,從霧氣中走來了霸王龍。
“不,”艾克爾斯低聲說,“不!不!”
“噓!”
它邁著油潤而有彈性的巨腿跨步而來,這巨大的凶神,巍然高出樹腰之上三十英尺。它那鐘錶匠般靈巧的爪子,在油膩膩的胸脯前蜷著。每條後腿都像一個活塞,一千磅骨骼深掩在厚實的筋肉中,外面包著一層帶卵石花紋的皮,像一位可怕鬥士的鎖子甲。從那巨大的起伏喘息的上身前探出的是兩隻相對纖巧的前肢。當它彎起長頸,前肢上的爪子就能將人像玩偶一樣抓起來端詳。它的頭就像一噸重的石雕,輕易地舉在空中。它的嘴大張著,露出一排匕首般的利齒。它的鴕鳥蛋般的眼睛轉動著,充滿飢餓的神情。它閉上嘴,死神般地獰笑著。它跑著,身軀壓倒了樹叢灌木,腳爪抓著潮溼的泥土,在落足之處留下六英寸深的足印。它以一種似輕盈的芭蕾舞步跑著,極其平穩地平衡著它的十噸體重。它警覺地走進一片陽光燦爛的空地,它的漂亮的爬蟲爪子感受著微風。
“我的天!”艾克爾斯的嘴唇抽搐著,“它能伸手抓住月亮。”
“噓!”查維斯氣沖沖地說,“它還沒看見我們。”
“我們殺不了它。”艾克爾斯輕聲斷言道,好像對此毋庸置疑,這是他權衡再三後得出的結論。來復槍在他手中就像一隻玩具槍一樣。“我們來這兒是犯傻。我們根本幹不了。”
“住口!”查維斯申斥道。
“那是個夢中惡魔。”
“回去,”查維斯命令道,“悄悄回到機器裡去。我們會退給你一半費用。”
“我沒料到它這麼大,”艾克爾斯說,“我估計錯了,僅此而已。現在我要退出。”
“它看見我們了!”
“它胸前就是那個紅點!”
霸王龍抬起身。它那披甲的身軀像一千個綠色的硬幣在閃亮。硬幣上滿是黏液,冒著熱氣。許多小蟲在黏液裡蠕動著,以至於這巨獸的整個身軀即使在靜止時也彷彿在痙攣般動彈。它喘息著,陰冷軀體的惡臭飄散到荒野中。
“帶我離開這兒,”艾克爾斯說,“以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