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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難讀得順利。但不久就會習以為常。別擔心,慢慢幹一段時間再說。”

“怕是那樣為好。”

把古夢放回書庫後,女孩開始做下班的準備。她開啟爐蓋,用小鏟把燒得通紅的煤塊取出,放進裝有細沙的桶裡埋好。

“不能把疲勞裝在心裡。”她說,“我螞媽總是這樣告訴我。她說身體或許對疲勞奈何不得,但要使心解脫出來。”

“完全正確。”

“不過說實話,我還不大懂得心是怎麼一回事,不知道它的準確含義,不明白該如何使用。僅僅記住這個字眼罷了。”

“心不是使用的。”我說,“心只是存在於那裡,同風一樣。你只要感覺出它的律動即可。”

她蓋上爐蓋,把搪瓷壺和杯子靠去裡邊沖洗,洗罷穿上藍得如同被切割下來後長久失去原來記憶的一方天宇的粗布外套,若有所思地在已熄火的爐前佇立良久。

“你是從別處來這裡的?”女孩忽然想起似的問。

“是的。”

“那裡是怎樣一個地方呢?”

“什麼都不記得了。”我說,“對不起,實在什麼也記不起來。就好像在被剝奪身影時關於古老世界的記憶也一起不知去向一樣。反正是個很遠很遠的地方。”

“你可懂得什麼是心?”

“我想是懂得的。”

“我媽媽也曾有心來著。”她說,“不料在我7 歲時消失了。這肯定因為媽媽和你同樣擁有過心。”

“消失?”

“嗯,是消失。不過不談這個了。在這裡談論什麼消失是不吉利的。講講你住過的地方。一兩件總想得起來吧?”

“想得起來的只有兩件。”我說,“一是那裡沒有圍牆,二是我們都是拖著影子走路的。”

不錯,我們是拖著影子走路的。而我來到這裡時,卻不得不把自己的影子交給看門人保管。

“帶著影子是不能進入這座鎮子的。”看門人說,“或者捨棄影子,或是放棄進鎮,隨你選擇。”

於是我捨棄了影子。

看門人叫我站在門旁空地上。下午三時的太陽將我的身影清清楚楚地印在地面。

“老實別動!”說著,看門人從衣袋裡掏出小刀,將鋒利的刀尖插進影子與地面間的空隙,忽左忽右地划動了一會,便把身影利利索索地從地面割下來。

影子抵抗似的略微顫抖了幾下,但由於已同地面分離,終歸沒了氣力,癱軟地坐在凳子上。離開身體的影子看上去要比預想的寒傖得多,一副疲憊不堪的樣子。

看門人收回刀刃,同我一起久久注視著脫離本體的影姿。

“如何,獨立後的影子挺怪的吧?”他說,“影子那玩藝兒毫無用處,徒增分量而已。”

“抱歉,看來不得不同你分開一段時間了。”我湊到影子旁邊說道,“原本沒這個打算,實在是迫不得已,你就暫時忍耐一下,一個人呆在這裡,好麼?”

“暫時指多長時間?”影子問。

我說不知道。

“往後你怕是要後悔的吧?”影子低聲說,“詳細的我倒不清楚,不過人和影子分開,總像不大對頭。我覺得這裡有問題,這個場所也有問題。人離開影子無法生存,影子離開人也無以存在。然而我們兩個卻在兩相分開的情況下安然無事。這肯定有問題。你就不這樣認為?”

“我也認為確實不自然。”我說,“但這個地方從一開始就一切都不自然。在不自然的地方,只能遷就不自然,別無良策。”

影子搖搖頭。

“純屬大道理。我可不信大道理。這裡的空氣不適合我,跟其他地方的空氣不一樣,對我對你都沒有益處,你不應該拋棄我。這以前我們兩個不是合作得很好嗎,幹嗎偏要把我甩掉?”

歸根結蒂,事情為時已晚。影子已經被人從我身上剝離開來。

“過些日子安頓下來,我再來領你。”我說,“這終歸是權宜之計,不至於長此以往。兩人總還會朝夕相伴。”

影子低低喟嘆一聲,用有氣無力的散焦目光向上看著我。午後三時的太陽照著我們兩人。我失去影子,影子失去了本體。

“那恐怕不過是你一廂情願的推測罷了。”影子說,“事情不會稱心如願的。我總有一種不良預感。還是找機會逃離這裡,兩人一起重返原來的世界!”

“老地方回不去了,不曉得如何回去。你也同樣不曉得吧?”

“眼下是這樣。但我要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