堅武日記,“李守常來函,道知人不易,少年人偶爾失檢可諒也。但不知屬於何項事耳。”李在信中只提出了應該原諒年輕人的過失這個原則,收信人也弄不清楚他為何要說這些話。我想大約就是為了鐵路密查員的事。張國燾回憶說:
這六個年輕的共產黨員頂著密查員的特殊頭銜,攜著鐵路長期免費乘車券,在鐵路上各處活躍,發展鐵路工人的組織,經常向鐵路當局提出改良鐵路工人生活的要求。他們把高恩洪所賦予他們排除梁士詒交通系的使命置諸腦後,一心一意的幹他們心目中認為是純潔的職工運動。這在吳佩孚和高恩洪看來,不是幫助他們,而是給他們增加麻煩。彼此間的關係也因而惡化起來了。(張國燾:《我的回憶》(上),東方出版社2004年版,第245頁)
大概李大釗已經聽到吳高對密查員的作為不滿的反應,他想到白是這事的中間人,於是寫了這封信,希望得到他的諒解吧。
白堅武日記中所記的二人最後一次交往,是“鄢公復以李守常、李寂庵之介紹重來洛,餘甚愛其才,惜軍幕有人滿之患,為介紹於農商部李印泉。覆守常函告衷曲。”這次所介紹的鄢公復其人的情況,待查。在這事以後不久,就發生了“二七”慘案。
1923年2月7日,根據吳佩孚的命令,在漢口江岸、鄭州和長辛店等地發生了屠殺鐵路工人的慘案。這一意料之外的暴行給予中共的打擊是沉重的。維經斯基就中國形勢給共產國際執委會東方部的報告中說:“聽馬林說,在漢口罷工遭到破壞後,我們的人情緒非常沮喪,對今後工作的前景看得過分悲觀。”(同上書,第234頁)吳佩孚成了工人運動的死敵。共產國際對他的評價也立刻改變了。在《嚮導》週報第24期上發表了孫鐸(即馬林)寫的《吳佩孚與國民黨》一文,其中說:
朱正:兩個朋友——李大釗與白堅武(二)(4)
吳佩孚現在這些行為,已足證明他是一個比以前世界上一切的專制皇帝還專制的人物。京漢路慘殺的四十餘工人,林祥謙的梟首示眾,施洋同志的槍斃,都可以提醒中國人民要反對洛陽軍閥的專制。
從此,共產國際就一心一意爭取孫中山了。
白堅武對“二七”事件的態度,他在日記中逐日有所反映。京漢鐵路總工會定於2月1日在鄭州舉行成立大會,白的日記:
聞五路工人在鄭州開會,吳使制止。餘函勸可準其開會,倘有逾範行動,再加以制裁。
鄭州工人開會,聞已和平制止。餘勸解吳使之效果,僅至此耳。天下事多為無識人所擾。
2月4日京漢鐵路工人二萬餘人舉行總罷工,全路為之癱瘓。對於出現如此事態,白在日記中評論說:
###結社,本為法律所許,軍警等官張大其辭,一禁迫便為多事,況匾額亦不準其掛,遂致演京漢路罷工,殊暗因勢利導。
京漢路尚未通車,各路亦有響應之訊。餘慮一誤再誤,覆函諫吳使勿終信小人之言,並會商李倬章參謀長謀鄭州軍警速決此事辦法。
2月9日罷工結束,京漢路恢復通車。這天白堅武在從鄭州開北京的火車上。日記中說:
聞車小工言,知工人漸悟自身利害,從事結合。凡言被煽惑者,均不知工人內容者。
他認為,工人運動,並不是由於誰的煽惑,而是為自身利害而鬥爭,是軍警的過分行動才激起工人罷工的。他的同情是在工人一方。在事情發生之初和慘案發生之後,他兩次上書吳佩孚勸諫,希望能在法律範圍內解決,希望能用溫和的辦法解決。雖說他的勸諫沒有起到多大的作用,但他在這次慘案中是沒有責任的。不過這只是他個人的態度。站在李大釗的政治立場上看,只要白堅武還是吳佩孚的高階幕僚,就是敵對營壘中的一人,也就不便同他再有所交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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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正:兩個朋友——李大釗與白堅武(三)(1)
1923年8月,蘇俄派加拉罕來華談判恢復兩國的外交關係。那時蘇俄在外蒙古有些損害中國主權的活動。加拉罕不願談這個問題,卻要求中國先同意恢復外交關係,以致談判遲遲不能開始。10月,曹錕就任總統。不久,中國代表王正廷即與加拉罕進行談判。談判進行了相當長的時間,到1924年3月,草簽了一個協定草案。這份草案只規定廢除沙俄同中國簽訂的條約,卻不包括蘇俄同外蒙古所簽訂的條約;在蘇俄從外蒙古撤軍的問題上接受了蘇方一些有損中國的條件;草案還承認了蘇俄對俄國東正教教會在中國的房地產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