者包圍的重要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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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寨墾教授高興的親點了幾名學生,晚上到他家吃晚飯。
抵達安教授家時,我們有點反應不過來。
照那一頁影印的《世界電影名人錄》來看,安寨墾在波蘭影視界是舉足輕重的人物。我們本來雖然沒期望造訪一棟豪宅,但也沒料到他會住一戶跟我們窮學生租的、差不多簡陋的小公寓。
進了他家,他的夫人,安師母,開始忙東忙西,招呼我們吃喝。師母打扮得很簡單,雖然五官秀麗,但也是位老婦了,為了招呼我們這麼多人,忙得臉上泛油、頭髮凌亂,我們很過意不去。
像安寨墾這樣的波蘭人物,為什麼寧願在LA過這樣的生活?答案漸漸浮現了——
安教授興致高昂,酒越喝越多。他從擁擠的書架上搬下來好幾冊剪報,讓我們看他當年得了奧斯卡以後,是多麼風光的要從波蘭進攻好萊塢。
簡報大部分是波蘭文,我們都看不懂。安寨墾又搬下來幾冊電影劇本。
“波蘭!偉大的國家!痛苦的國家!世界上有哪個國家,像波蘭被侵略得這麼悲慘?!這些故事有人好好拍過嗎?沒有!
“這難道不可惜嗎?太可惜了!
“誰,最適合拍出波蘭的苦難?除了我,安寨墾,還有誰?!”
安教授有點醉了,拍著胸脯,舌頭變大,但還是像活過來的貝多芬頭像。
這時,貝爾同學翻到了一本很舊的德文電影特刊,貝爾略懂德文,他看著這本特刊的封面,輕輕碰碰我,指指封面上的女明星,說:“柏林影展的影后。”
我點點頭,我們兩人的動作卻被安寨墾瞧見了,他激動得一把把那本特刊搶過去,秀給大家看——
“柏林影后,美麗吧?!而且,是最好的女演員!帶給我電影靈魂的巨星!”
安寨墾說到這裡,剛好忙到很狼狽的安師母端了一大盤點心上桌,安教授立刻用力抱住師母肩膀,把特刊放在師母的臉旁邊,得意的喊叫:“看哪!我一個人的柏林影后!”
我們這才驚覺特刊封面上豔光四射的女星,跟安師母是同一個人!
師母卻被這個舉動惹毛了,她眼泛淚光,恨恨的罵了一句波蘭話,用力拂開安寨墾的手,搶下那本特刊摔在桌上,轉身回廚房去了。
我們呆在座位上,不知如何是好。安寨墾卻已醉得差不多了,他漸漸趴在他那堆沾了灰塵的劇本上,喃喃自語著:“只有她可以主演我的電影,只有她是我永遠的女主角……只有她能顯現波蘭女性的偉大、堅強與美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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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教授後來再也沒有在我們面前失態過,他整學期都以高昂的波蘭熱情、濃重的波蘭口音,教導我們他相信的導演手法。
但我們知道,他體內仍然跟他的學生們一樣,燃燒著熊熊的電影夢想吧。
只是好萊塢恐怕仍然會像過去三十年來一樣,對波蘭的苦難與興趣缺缺、對衰老的柏林影后興趣缺缺。
好萊塢對這些的興趣,遠遠抵不上它對一則美國總統緋聞的興趣,遠遠抵不上它對又一雙新誕生的巨大胸脯的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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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夢好過癮、好燦爛、也好難醒過來啊。
同為電影國流浪子民,波蘭吾師所持的護照,要比我的護照大本得多、華貴得多,也鍍了很漂亮的金邊。
只是,誰來給他的流浪者護照用力蓋個大章,讓他入境啊?……
14、流浪進裙去。(上)
每天穿褲子時,
都沒有流浪的感覺呀?
為什麼一穿上裙子,
忽然就好像到了異國?
有很強烈的陌生感啊……
本班三巨人當中,最魁梧、最雄壯的一位,並不是課餘時間去跳鋼管猛男秀的公牛同學。而是比公牛更“大隻”的喬?狄明哥。
我在開學第一天,就對狄明哥同學很驚歎,他的肌肉戲劇化的起伏,五官全部巨大到具有警告意味,毛腳毛髮濃密到足以另織一層薄內衣,唯獨頭頂光禿敞亮。
幸好狄明哥甚雄偉,這些配備一一加上去也都各得其所,並不突兀。他整個人一眼看去,就是個被人從神燈裡搓喚出來的巨靈,然後那人惡作劇的把神燈丟掉,他就留在UCLA了。
第一堂課,我被他骨碌碌的巨眼掃到,頓時覺得喉嚨一緊,吞嚥困難,我認定他隸屬於某個恐怖組織,學拍電影是為了宣揚他們組織的理念,或者下次釋出攻擊原因的錄影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