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仍舊比普通人還要瘦弱。他的臉大半被遮著,那個特大號的鷹鉤鼻露在外面,被寒冷的空氣凍得通紅。樣子看起來就像是在雪地迷失數日、剛剛才被救回來的人——再沒有比這個更恰當的比喻了。
他一進門就說:“把核銃抓緊,普利吉。”
此時程尼斯聳聳肩,自己找了位子坐下。騾轉身對他說:“此地的情感氛圍似乎極為雜亂,而且有明顯的衝突。你說除我之外,還有人跟蹤你們,這究竟是什麼意思?”
普利吉突然插嘴問道:“閣下,在我們的星艦上放置超波中繼器,是不是您授意的?”
騾將冷漠的雙眼轉向普利吉:“當然。整個銀河系中,除了行星聯邦之外,還可能有別的組織擁有這種裝置嗎?”
“他說……”
“好,他在這裡,將軍,不需要你來轉述他的話。你剛才是不是說了些什麼,程尼斯?”
“是的,閣下,不過我顯然是搞錯了。我本來以為,超波中繼器是某個被第二基地收買的人放置的,而我們被引到這裡來,是出於某些人的陰謀,我正準備要還擊呢。此外,我還有一個感覺,感到將軍多少已經被他們控制了。”
“聽你的口氣,好像你現在不這麼想了。”
“似乎就是如此。否則的話,剛才進門的就不會是您了。”
“奸吧,那麼,讓我們來理清這個問題。”騾將厚實又附有電熱裝置的外套脫去,繼續說道:“你不介意我也坐下吧?現在——我們在這裡非常安全,完全不必擔心會有任何人闖進來。在這個冰封的星球上,不會有任何一個本地人想要靠近這個地方,這一點我能夠向你們保證。”他用冷酷的語調,強調著自己的力量。
程尼斯卻故意表現出厭惡:“有什麼不可見人的?是不是有人會來奉茶,還會有舞娘出來表演呢?”
“恐怕沒有。你的理論到底是什麼,年輕人?你說第二基地的人正在追蹤你們,用的卻是隻有我才擁有的裝置,還有——你說你是怎麼找到這個地方的?”
“這很明顯,閣下,為了要解釋所有已知的事實,似乎只能說我的腦子被灌輸了一些概念……”
“也是那些第二基地的人乾的?”
“不可能有別人,我想。”
“那麼你並沒有想到,如果某個第二基地的人為了自己的目的,因而強迫、驅策,或是誘騙你到第二基地自投羅網——我想你認為他用的是與我類似的方法,可是我要提醒你,我能夠植入他人心中的只有情感,而不是概念——反正,你並沒有想到,如果他能夠做到這種事,他就幾乎沒有必要用超波中繼器追蹤你。”
程尼斯猛然抬起頭,卻被元首的大眼睛嚇得一陣心悸。普利吉則在喃喃自語,從他鬆弛的肩膀上,可以看出他已經完全放鬆了。
“對,”程尼斯回答:“我並沒有想到這一點。”
“如果他們不得不跟蹤你,就表示他們不可能有辦法左右你。而你在完全不受他們支配的情況下,根本不可能這麼順利找到這裡。這一點你想到過沒有?”
“這點我也沒有想到。”
“為什麼?難道說你的智商突然降低了那麼多嗎?”
“我現在只能以一個問題來答覆您,閣下。您是不是也要加入普利吉將軍的陣營,跟他一起來指控我是個叛徒?”
“如果我的答覆是肯定的,你有辦法為自己抗辯嗎?”
“我的理由剛才都已經跟將軍說過了。如果我真的是一個叛徒,知道第二基地的下落,您就可以令我回轉,直接從我心中探得那個秘密。而如果您認為有需要跟蹤我,那麼代表我在事先並不知情,因此也就不是一個叛徒。我就準備利用這個矛盾,來答覆您剛才提出的那個矛盾。”
“那麼你的結論是什麼呢?”
“我並不是一個叛徒。”
“這一點我必須承認,因為你的論證無懈可擊。”
“那麼現在我可否請問您,為什麼您要暗中跟蹤我們?”
“因為對於所有已知的事實,其實還存在著第三種解釋。你和普利吉兩個人,都分別以個人的觀點解釋了部分而非全部的事實。而我——如果你們願意多花點時間聽我說——我可以將一切都解釋得很圓滿。我儘量長話短說,所以你們聽來應該不會覺得厭煩。坐下來,普利吉,把你的核銃交給我。我們不會有危險的,不論是屋裡屋外,都再也不會有人想攻擊我們。事實上,就連第二基地也不會了。而這都是你的功勞,程尼斯。”
房間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