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說到佛性,這是佛緣,將來您會明白的。”
這話更叫安石莫名其妙了,可瑞新卻戛然而止了。
第二天一早,瑞新就來請安石了,邀他一起去看玲瓏巖。玲瓏巖就在對面山角,雲霧繚繞,霞光掩映,看什麼是什麼。大概也就因為七巧玲瓏,隨心所欲,它才得了這麼個名字吧!
瑞新並不解釋,只是漫無目的、似有若無地吟道:
似人似樹,若有若無。獨木撐天,誰有完術!逢熙而起,再起而住。苦海無邊,著甚畫圖?此也是佛,彼也是佛。本來無別,何笑何哭?去也去也,且歸無物。
一行人只顧欣賞玲瓏巖的千變萬化,也不來管他說些什麼,自然更不會去揣摩。至於安石,原來就不相信讖緯預言之類的東西,即使聽見,也不過一笑置之;連聽都沒有聽見的東西,當然更不會問它了。可說來難以置信,偏偏就是從這一刻起,安石就落下病根了:常常感到一種無形的束縛與壓力;重的時候,還會眼睛發黑,乃至暈眩。他自己暫時還不知道;就是後來犯病,他也不知道病因,不知道起於何時。外人當然更難了然。唯一可能的解釋,大概是山上風冷,感了風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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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遺事 第二十五回(4)
安石回到小溪縣衙,水利工程就全面鋪開了。雖然有過一兩次風波,抓了幾個人關進牢裡,很快也就平息了。這叫安石覺著有些遺憾,但想想“可與樂成,難與慮始”的道理,也就心安理得了。他又說到做到,從縣裡擠出一部分錢糧,獎勵、補貼了進展快,質量好的鄉、裡及特別困難的人家。雖然數量有限,作為一種象徵,卻很得人心。這樣恩威並施,到十二月初,工程就大抵結束了:主要河道及東錢湖都疏浚了,也修了一些口堰。過年的時候,老百姓也特高興,儺戲、燈船等等,紅紅火火熱鬧了一把。
接下來,安石就開始考慮辦縣學了。
前兩年新政,朝廷不是明令要求嗎,州縣辦學一度很有些熱火。到范仲淹一撥人被趕出朝廷,新政壽終正寢,州縣學校也就像過了山火,能不能留下,全得看造化了。這並不奇怪。差不多的州縣官員全都是陀螺,轉得如何,全看朝廷的鞭子怎麼個抽法。抽得緊了,它轉得就溜些;慢了,它就轉得鬆鬆垮垮;要是根本不抽,它也就會完全躺在地下動也不動了。除了少數例外,從來沒有主動來事的。要為他們辯解,他們也算是有難言之隱:要是有個陀螺不抽鞭子就滴溜溜地亂轉悠,別人會怎麼看呢?其結果,轉不長是肯定的;弄不好,還會被當作妖孽扔進水裡,投入火裡,那可就連小命也沒了。不是發瘋,誰會去開這樣的玩笑!不過,鄞縣的事,沒這麼複雜。因為邊遠,京城的浪花要波及這兒,並不是件容易事情。那些剛剛起來就消弭的小浪,根本連影兒都甭想漾進來。就因為這個,外面很熱鬧過一陣的州縣辦學,起也好,落也好,在鄞縣連影兒也沒留下一絲半絲。安石每次打縣衙東面的孔廟經過,看著孔聖人帶著顏回,在那三間半舊不新的房裡冷冷落落地待著,心裡總不是個滋味。可先是鹽務,後是水利,他一時顧不上,此外,根據聖人的教誨,也還有個“富而後教”的次序問題。前兩件事既大致有了眉目,他就能著手辦學了。
安石與主簿商議了,請鄞縣的大戶出血,翻修了孔廟;除孔子、顏回,另又塑了子夏、子路等聖人的其他十來個學生的像,先叫他們師生熱熱鬧鬧地團聚,也烘托出個學校的氣氛。又蓋了一個門樓,從門樓到大殿兩邊,則各蓋了一排平房作為學舍。經費嘛,可由縣裡墊付,外加學費、贊助什麼的,也不是什麼大事。剩下的,就是先生了。縣學要向州學及舉人考試推舉人才,還要影響、推動全縣百姓的教化與風俗的涵養、轉變,這先生原是第一等重要的事。安石先與主簿、縣尉商議,又徵求元吉及別的一些鄉紳、士人的意見,大家異口同聲,都推薦一個人:杜醇,字純之,本縣萬靈鄉人。既然眾口一詞,都說他道德文章方直深厚,縣學先生非他莫屬,安石也就安心從眾,寫了一封言詞懇切的信,讓元吉專程送給他,請他儘快來上任。
誰也沒想到,杜醇竟婉言拒絕了!
安石問元吉:“怎麼會呢?我怕氓兒無知,輕慢無禮,特意叫你去送信。你辦事穩妥,自然不會得罪他。他這是為什麼呢?”
元吉說:“屬下也不知道。他對大人的知遇之恩,滿嘴都不離謝字;就是待我也挺客氣的。臨分手時才說不能來,當時就叫我吃了一驚!”
安石皺起眉頭揣摩原因,卻怎麼也揣摩不透,只好又問元吉:“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