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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了下來。

“汴京科舉乃是一大盛事,三年一回,次次如此,倒也不稀奇。”韓嘉彥平靜笑道。

“兩位仁兄也是來此避難的?”突兀間,對面屋簷下走出一人,進入了他們的視野。此人身材高大,唇邊蓄著一圈黑硬須髭,看上去孔武有力,年歲約莫三十出頭。雖然穿著一身白布襴衫,卻不像個書生,反倒像是個武人。

韓嘉彥認出他來,正是她曾於楊樓上遇見的宗澤宗汝霖。

“可是宗汝霖兄當面?”她揖手道。

“這位兄臺認識宗某?”

“認識,在楊樓時,聽過汝霖兄高論,甚為歎服。”韓嘉彥笑道。

“哈哈,見笑了。”對方抬手回禮。又與謝盛見禮相識。

“汝霖兄在我們之前出來,怕不是第一個交卷的?”韓嘉彥笑問。

“非也,我不是第一名。”宗澤笑道,“第一名那位仁兄,我見他朝西面跑了,還沒來得及與他相識。他似不是第一次應試,對於會被人包圍之事早有預料。”

“我知道誰是第一名……”謝盛忽而出聲道,“馬涓馬巨濟,他是閬中人,與我也算是老鄉。昨日考完後,我們於川蜀會館見了一面,我知道他的號舍是丙字號排四號舍。”

他話音剛落,這僻靜小巷內又轉來兩人,一看便知是提前交卷的考生,被追著躲進了這裡。眾人面面相覷,隨即哈哈大笑,互相見禮。

這剛來的兩人,一人名叫朱紱(fú,古代印章上繫著的絲繩),字聖與。是著作佐郎朱伯虎的侄兒,秀州華亭縣(今上海)人。

另一人名喚張堅庭,字才叔。廣安軍(今四川廣安)人。

韓嘉彥暗道好個秀蜀,真是出人才。馬涓、張堅庭、謝盛都是蜀中人,這倒也在情理之中,當今文壇領袖東坡居士便是蜀中人,知舉官範百祿亦是蜀中人,近些年,蜀中確實是人才輩出。

宗澤是浙東烏傷人(今浙江義烏),與朱紱一起,算是江浙的代表。今年的知舉官中,顧臨顧子敦是會稽人。

相比之下,自己這個汴京人可顯得有些孤零零了。

五位才子互相認識後,也並不討論試題,各自分道迴歸住處。韓嘉彥送了謝盛一程,怕他暈倒在半途之中。謝盛又是千恩萬謝,連連道:

“師茂大恩,吾難還矣。”

當日夜裡,韓忠彥仍舊未露面,但照例給練蕉院送來了進補的吃食,不過還多附了一件頑物。是一把未開鋒的小匕首,嵌著紅珠翠玉,很是精緻。

“無鋒、藏鋒……哼……”韓嘉彥冷笑一聲,將匕首丟進了書案旁的畫缸中。

正月廿三,考試第三日,試論。今次的論題是“皇極之道”,出自《尚書·周書·洪範》:皇極:是建其有極。斂時人福,用敷錫厥庶民。惟時厥庶民汝極。錫汝保極:凡厥庶民,無有淫朋,人無有比德, 惟皇作極。凡厥庶民、有猷酞有為守,汝則念之。不協於極,不罹於咎,皇則受之。

她頓覺驚愕,暗道出試題的範百祿膽子真大,竟然直接切中了黨爭要害,讓舉子來寫論。若是文章分寸沒有把握好,恐怕就直接黜落了。

隨即她忽而反應過來,這不該是範百祿的意思,難道是……官家?

按照慣例,官家一般不會過問省試出題,但範百祿是官家的筵經師,幾乎日日與官家接觸,官家興許透過範百祿,影響到了省試論題。否則以如今太皇太后與舊黨把持朝政的局面,老於官場、且本身就是舊黨立場的範百祿,不敢也不會出這樣的試題。

她無聲一笑,思忖片刻,已有文章在胸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