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不少極為優秀卓越的男士,也有幸與幾位巧笑倩兮、優雅生動的女子相識相交。這些都慢慢成為塑造心靈的本能一一沉澱,也使得未來的人生多了幾冊可以援引參閱的史籍。一個生命分享另一個生命,另一個生命也許不會翻過一頁,翻過的那頁無論如何只是自己的。隨意篡改別人史書的人,自己的那冊其實早已在名不見經傳的勝利中被改得面目全非。多想,在時間之書的一頁留一枚翠羽,待來世鳳凰樹下,發掘美麗。也許到時可以拍拍胸脯,自豪地說一句:“那些繁華爛漫的事物,今生已然走過。”蝴蝶過海,桐蔭委羽,往事崢嶸翩翩如風。一枚枚什錦冊頁如紅葉凋零,在歲月的谷底,完美生動。
今晚看到一故友,自她去臺灣留學歸來還是第一次見到。很喜她無悔無怨的行事風格,永遠那麼果斷的生命姿態,安然喜悅的眼神透著骨子裡的堅定。“姐姐,好久不見!”在我們的生命裡總有一類朋友是永遠不會陌生的,不管時隔多久。我想她是我生命中為數不多的燈盞之一。我是一個生活得極不確定的人,她們是我的光、黑夜遠足的路燈。將來如若遠涉重洋,路燈又會變為燈塔。至少,這些情誼會領我回家,不管日後何時回眸,都是不可磨滅的溫暖。那些收緊了藏在心頭的光,會使人穿越暗夜而不感淒涼,獨對風雨而不感孤獨。
活在不確定中,跋涉是必然。某種意義上,很多人的靈與肉都是分離的,所以都是漂泊者。很多塵埃都在追逐中一一落定,直至燈火闌珊,那時我們重新看到自己,繁華浮囂徐徐散盡,因而才重新發現這個世界最純然的一切都在驀然回首的遠方,那些渾然不知所以的旅程此刻蕩然無存,只剩生命最初那束光,亮得刺眼。那些埋得最深最遠的事物總會守在在生命彌留之時,呼喚來生,呼喚另一種不被提及的永恆。
記憶教會人們隱藏,很多時候微笑都是拿來粉飾太平的,不管於他人還是自己。這點人比動物聰明,只是無論如何都註定比動物更多承受生之沉重。對於所有的動物,悲喜都是一次性的,生命也是一次性的。它們沒有記憶,不能貯藏。不過這種最本色最初級的生命實現,總會一再被提及、被標榜,一次次被演繹為生的決絕和經典。植物亦無意識,櫻花零落、秋菊傲霜不過習性使然,是生命能量的一次性詮釋。對此人類只能羨慕,不能模仿,正常情況下亦無法做到。只是有一點——死亡,對所有生物都是偶然事件。對於一切生物,生命埋頭永續,死亡只是某一個音符的戛然而止,人名之命運或者天年。智者樂知天命,達者笑對浮生,儒雅之士靜觀生死。無法逃脫的追逐此刻戛然而止,長眠和冬天使獵者和被獵者達成和解。
人曰塵埃落定。
其實不然。此時你生命的那頁陡然翻過,而在別人眼中並不存在你的此時與彼時。在別人的潛意識裡,我想大概會存在另一時空,不然關於歷史的所有記憶都將不復存在,更談不上多重詮釋和演繹。只是所有的詮釋都是他山之石,與記憶本身無關,與歷史無關。此刻我追述的,也是我筆下的過去,鍍了一層思索的光澤。與諸位關於我的記憶無關,我記述的是所有現在能想到的關聯,甚至這種關聯也是一次性的,與時間和記憶本身無涉。
如若有一日這種一次性關聯也被多重記憶相互詮釋,我會落淚的。至少,出於感激和銘記。如若沒有,也無謂,嘆一句“塵埃隔世,滄海如煙”揮揮手走開,繼續仰望天空和時間的共同恩賜。踢開腳下一顆石子,繼續走路。生命無所謂輕與重,如果不做無謂的苛刻解讀。微笑也一如既往,和身邊朋友喝茶,看書,寫字,讓遠山和黑夜都融化在安靜的觀望中。
不肯輕易回憶,只因每一次都是尋根。尋根是流浪者一生的方向。想想某日秋陽西下,透過車窗鑽進一絲紅光,恰恰落在一頁泛黃的明信片上。也許那時,你手如枯枝。也許那時,我雙目幢幢。也許,那時你和我都成了樹,明黃的葉子漂亮慈祥。和解吧,心內有聲音,嘴角掛上一絲風一絲笑,還沒張口就已被鼻息吹得無影無蹤。也許我會張開手,問神攫取寬恕生命的勇氣。回頭太難,回憶更難。塵埃隔世,滄海未必如煙。
心空:歡喜與距離(一)夢的回聲
我一直相信,每一個夢都有回聲,每一種聲音都有呼應。縱然歲月迢遙,時空交疊。
不論童年舊景依稀晨夢抑或少年紅綃鏡裡白頭。生命需要回顧,因為那是唯一可以自己做主的一件事情,無論坎坷艱難還是靜若止水。年歲蹉跎,行將就木之際,誰也無法逃避心的詰問。
聚散難期,因緣無據。死生亦大,海涯倦旅,似水浮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