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二十歲左右的年輕小夥子一看這情況,馬上明白是怎麼回事。詹天佑說:“梁誠小老弟,你要找好玩的地方,車伕把我們帶來這裡,你看這裡好玩嗎?”
唐紹儀說:“不要說玩了,中文教習常提醒我們,非禮勿視,要是吳嘉善大人知道我們來過這裡,我們回去全都完蛋。”
梁誠知道自己惹禍了,申了申舌頭,不敢出聲。
梁敦彥叫車伕不要停車,趕快離開。車伕回頭看了一眼這幾個年輕的大清國小夥子,連連點頭。鞭子一揮,趕著牛車迅速離開了。
走到一個十字路口,車伕似乎在問現在還想去哪兒,梁敦彥說:“回碼頭!”
牛車回到了碼頭。詹天佑付了車費,因為時間還早,他們就在碼頭附近漫不經心轉悠。
如夢鄉途(2)
走著走著,突然一個日本裝扮的男子攔住了他們,問道:“兄弟,你們是從大清國來的嗎?”
幾個人都被搞糊塗了,怎麼這人用的是大清國的官話問話呢。梁誠說:“我們不是從大清國來的,我們是往大清國去的。”
那人問“你們不是大清國人?”
唐紹儀說:“我們是大清國人。”
詹天佑說:“是這樣的,我們很多年前到了美國,現在從美國回大清國。”
那人說:“這就對了,你們歸根結底還是從大清國來的嘛。”
梁敦彥說:“你不是日本人?”
那人說:“我是大清國人。”
唐紹儀說:“大清國人怎麼一身日本人打扮?”
那人說:“沒有辦法,如果不改這身打扮會有日本浪人找麻煩的。怎麼,你們來自廣東嗎?”
剛好這幾個人都是廣東人,詹天佑說:“是的。難道你也是廣東人?”
那人說:“正是。”
梁敦彥說:“為什麼要來這裡呢?”
那人說:“我做點小生意,到日本就改日本服飾,回大清國就改回大清國服。”
梁誠說:“可你回去沒有辮子?”
那人說:“辮子好辦,我有好幾條呢。”
大家一聽,都笑了,知道那人講的是假辮。
那人說:“你們這麼年輕,多年前就到了美國,是賣豬仔去的?不對呀,看你們溫文爾雅的樣子,應該是富貴人家的子弟呀。”
詹天佑說:“我們不是賣豬仔去的,也不是富貴人家的子弟,我們是去美國讀書的。”
那人說:“去美國讀書,讀西洋書,那有什麼用,不在國內讀四書五經,考個一官半職,跑到美國讀洋書,回大清國做什麼呀?”
唐紹儀說:“我們自己也不知道。”
那人說:“不知道就不要去嘛。唉,說來我們也是有緣,我在這裡很少見到象你們這樣有身份的大清國人,噢,再見呀,希望下次再見到你們。”邊說,邊擺手走開了。
梁敦彥說:“這人也真奇怪,又要主動與我們打招呼,又這樣奇怪地走開了。”
唐紹儀說:“這說明,我們那些漂泊在國外的同胞,只要見到來自大清國的人,那怕說一兩句話也是一種安慰,你不要以為他在這裡做生賺錢,可是遠離故國的孤獨總是難於避免的。”
梁誠說:“是呀,人無論走到哪裡,終歸還是自己的祖國親啊。”
詹天佑說:“梁誠是一個才子,說起話來總是抒情一樣,你還寫過不少英文詩,是嗎?”
梁誠說:“寫詩作詞,無補於世用,還是你詹姆斯學的鐵路技術好啊。”
大家隨便轉悠,很快到了上船時間,及時回到船上。
過了橫濱,幼童們的心情開始浮躁起來,因為大家都知道,下一個碼頭就是上海了。闊別多年的祖國將以怎的方式迎接大家呢?出洋肄業局那座庭院還在嗎?劉開成大人還能在碼頭迎接他們嗎?
疑問與興奮交織著填充著幼童們的腦海。
有些幼童開始重新整理自己的行李箱,再一次檢查一下,看看是否把應該帶回的東西都帶回來了。詹天佑開啟自己的皮箱,輕輕地捏了捏放在箱角的那塊小銅鏡,這是母親陳嬌當年在天字碼頭送別時親自放到自己手上的,似乎當年的餘溫還在。這時,他碰到了一個用黑布纏包的小包,這一下撩起了他對潘銘鐘的思念,這是在哈德福處理潘銘鍾遺物時,他特地留下的,一塊硯池,是從上海出洋肄業局帶到美國的,這個典型的中國舊時知識分子的文房四寶之一,凝聚著潘銘鍾在哈德福勤學苦讀的全部生命歷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