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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部分

潘銘鍾甚至還用這塊硯池裡的墨寫過英文單詞呢。當時,所有的人都為潘銘鐘的去世而悲傷,詹天佑不僅與潘銘鍾是老鄉,而且平時相處得也是最好的,詹天佑在悲傷之餘,比別人更多了一份沉重的心情,他在想,父母把潘銘鍾養到十歲交給朝廷,他卻因為過於勤奮而葬身異國他鄉,沒有沙場戰士犧牲的壯烈,他的父母將一無所有。詹天佑對自己離家前一年三弟天瑞早夭的情景似乎還有印象,母親那喪子之痛的傷心欲絕是令人難於忘記的,可憐天下父母心,大家不管以什麼方式回國,畢竟都能見到自己的家人,而潘銘鐘的父母卻永遠也見不到他們日思夜想的孩子了。於是,詹天佑決定不能讓潘銘鍾這樣完全消失在美國,必須要幫他帶點什麼東西回到故土,他默默地從潘銘鐘的遺物中留下了這塊硯池。詹天佑輕輕地撫摸著這個小布包,眼睛有些溼潤,他在想,如果能找到潘銘鐘的父母,自己一定要親手把這塊硯池交到他們手中。這塊硯池隨潘銘鍾最早一期到美國,現在它又最後一批隨詹天佑回到大清國,從大清國帶到花旗國,又從花旗國被帶回大清國,它可是見證了一樁亙古未有的歷史事件啊,凝聚了一百二十個大清國幼童九年間的全部歷程啊。

終於看到島嶼了,幼童們激動起來,海浪不再咆哮,秋日的陽光照在海面,金光閃閃,海鳥在輪船的窗外飛來飛去,不遠處還能看到漁民捕魚的船兒,大家從視窗順著前方望去,心中默唸著:“上海,終於回到上海了!”

看到陸地了,看到陸地上那隱隱若現的房子越來越清楚,看到水草了,咣!突然船身震動了一下,好象碰觸了什麼東西似的,幼童們從想象中回過神來,“北京”號輪船停靠在了上海碼頭。幼童們終於回到了日思夜想的祖國!

吳嘉善讓一箇中文教習通知大家先不要下船,等候岸上官府派人接應。大家一聽,官府派人來,心中很是高興,感到作為出洋官學生的榮耀還在。

所有的客人都下船了,這時一個年過半百的中年男子進到船艙,按照花名冊點名,根據吳嘉善提供的名單,這一批迴來的幼童總共是三十九名,途中在哈德福和紐約分別有容揆和譚耀勳逃脫,實際應是三十七名,其餘人員為監督、教習、廚師、裁縫、雜役和監督的家屬們。中年男子說:“各位學童,我奉上海道臺劉瑞芬大人的吩咐,前來接應大家,我叫陸海,請大家下船吧。”

點完名,幼童們馬上感覺現場氣氛不對,只好各自提著行李默默下船。走到碼頭一看,那裡有幾個兵勇拿著兵器排隊站立在那兒,數十輛獨輪車挨個兒排開。

怎麼沒有見到吳嘉善和中文教習們呢?

梁敦彥問走在身邊的陸海:“陸先生,吳嘉善大人呢?”

陸海說:“吳大人已經坐轎去上海道臺見劉瑞芬大人去了。他叫我代他向你們道別。”

梁敦彥說:“廚師和雜役也一起去了?”

陸海說:“是的。”

周圍幾個幼童聽了,心中頓時失落了許多。

陸海說:“各位學童,請大家上車吧。”並用手示意大家依次坐上已在那兒等著的獨輪車。

車伕們對大家笑,幫著幼童們把行李放在車上。每一輛獨輪車只能坐一個人,這樣,每一個幼童坐上一輛獨輪車,各自的行李則放在獨輪車上與人對應的另一邊。幼童們多年沒有坐過這種車,只好由車伕幫助他們坐穩。

陸海自己坐在最後一輛獨輪車上,這樣,三十八輛獨輪車一齊從碼頭起身,兵勇們拿著兵器行走在獨輪車隊伍的兩旁。這支奇怪的隊伍行走在大街上,吸引了許多行人的目光。幼童們坐在獨輪車上,自己也感到非常彆扭,感到大街上所有的人都在帶著異樣的神情看著自己。這哪裡是光榮回國呀,這簡值如犯人*。所有幼童的心一下子冷到了冰點。

詹天佑打量著街道兩旁,發現上海比九年前也發生了許多變化,他想尋找當年肄業局的方向,但是根本分不清。

很快到了上海道臺衙門,可是,沒有見到上海道臺劉瑞芬,也沒有見到吳嘉善,幼童們按照陸海的提示,下車後各自提著行李排成三排隊伍,一個官吏模樣的人出來了,手裡拿著一個點名冊,一個一個點名,唱完名,對大家說:“各位學童,劉瑞芬大人說了,今天大家遠道而來,辛苦了,先吃了晚飯,再歇息歇息,今天就不接見大家了。衙門為大家準備了晚餐,請大家先就餐吧。”

上海道臺衙門的冷遇,所有幼童都感受到了,但所有的人都無話可說。

吃過一頓簡單的晚餐,他們被帶到衙門後面的“求知書院”,這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