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政後學堂而去。
在後學堂,一個叫李成的教習接待了他們。幼童們看到李成穿著那身水師服,搞不懂屬於幾品官,一見面就跪身下拜。李成笑著說:“這是水師學堂,不是衙門,大家不用下拜,怎麼,你們不是留美多年了嗎?怎麼還拜得這麼標準呀?”
他這一說,倒是把大家逗樂了。李成說:“我從英國留學回來,你們放心,我們這裡的教習不會象那些官老爺那樣擺架子,不過,要論出洋,你們可是大清國官學生的出洋鼻祖,你們都是同治年出的洋,我才光緒年到英國,學了三年,剛回來。”
吳應科說:“李大人原來也是出洋回來的?”
李成說:“我們這裡不興叫大人,你們叫我李先生好了。以後,你們十六人編在一個班,為駕駛班的第八屆學生。按照一般學制,要學三年,但是,你們都在美國學了多年,有很好的科學知識基礎和英語基礎,因而,考慮安排你們學兩年。不過我要說明的是,駕駛技術是一門實踐性很強的技術,你們中有些人在美國讀了大學,而且詹天佑和歐陽賡還拿了耶魯大學的畢業證,但駕駛技術與你們以往所學專業完全不同,既然官府派你們到水師來,你們就要從頭開始。”
歐陽賡說:“李先生,這樣說來,我們這算是當兵了?”
李成說:“應該說是這樣,不過你們是由文童身份轉為軍功的,與一般兵允有所不同。”
吳應科說:“有何不同?”
李成說:“兩年後,你們如果考試合格,就會由船政大臣向朝廷舉薦,授予官品。”
詹天佑:“李先生,我們畢業後將從事什麼工作呀?”
李成說:“有兩大去向,一是畢業後當教習,留在後學堂或分派南北洋水師學堂教學生,二是出洋駕艦,服務水師。”
詹天佑一聽,沒有講什麼,他想起進耶魯大學時,容閎最初也是建議他到美國海軍學校學海軍,雖然沒有如願,回國後卻到福州來學海軍技術了,覺得頂有趣,甚至他在想,是不是他的人生註定就是要成為一名軍人,為保衛國家出力。
沒有人再提什麼問題。
李成說:“從今天起,各位就是大清國的水師一員,請大家把身上的這身文童服飾換下。而且,此後,大家每月也可以領到一些響銀。”這時,他示意旁邊的兵勇抬過幾箱水師服,讓大家根據自己的身形各挑選兩套。
安排好住處,大家把身上的文童服換成水師服,彼此打量著各自新的形象,吳應科因為身材比較槐梧,看上去最有精神,一下吸引了大家的眼光。歐陽賡說:“吳應科,你穿上這身服飾,不象水師士兵,看上去倒象水師統帥了。”歐陽賡可能沒有想到,數十年後,吳應科果然成了*的海軍司令。
大家看著吳應科,個個都讚歎不已。吳應科看著詹天佑,對大家說:“你們看,詹姆斯穿上這身服不是更帥嗎?”
大家又把目光投向詹天佑,只見詹天佑圓白的臉在水師帽下顯得非常有精神,那對大眼睛炯炯有神。特別是他那一板正經的表情,把大家都逗笑了。
壓抑太久了,大家藉著換服的興奮,彼此逗笑著。
晚上,詹天佑與歐陽賡行走在後學堂的林蔭小路上,透過路旁兩邊參天古榕樹密密的技葉,可以看到福州深秋月夜天空清冷的明月與稀疏的寒星,晚風習習,天氣清涼。這兩位在美國一路同行的夥伴此時無意欣賞這秋夜的美景,白天放鬆了的心情此時又收緊了,他們思考著一個共同的問題:官府安排他們學習駕駛技術,意味著他們在耶魯大學畢業的學歷大清國官府根本沒有認可,他們必須從零開始。特別是詹天佑,多少次啊,不管是他自己,還是別的幼童,當他們坐著火車飛奔在美國廣闊的土地上時,多麼希望在大清國的萬里河山中也能有同樣的體會,多麼希望能在大清國的土地上把鐵路修到天涯海角,修到北京、修到廣州、修到曾國藩的家鄉!可是,現在似乎變得一切都不可能了。
歐陽賡說:“看來容揆和譚耀勳是對的,他們沒有回來,留在美國,雖然沒有了大清國的銀子支援,但他們的身心是自由的。”
詹天佑說:“或許吧。可是我們大清國有句古話:子不嫌母醜,狗不嫌家窮。我們畢竟是大清國的臣民,脫離祖國總不是長久之計啊。”
歐陽賡說:“我們沒有嫌棄大清國,可是官府卻岐視我們,對我們在美國幾乎是用生命換來的學習成果卻視而不見。”說著,他自己有點鼻子發酸了,眼前浮現出在美國家庭和肄業局挑燈夜讀的情景。
詹天佑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