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是練貫口。有一次天降大雨,我在雨地裡指天大叫“爾不攻不戰不進不退不爭不鬥真乃匹夫是也”,然後自己哈哈大笑。現在想想除了神經了之外,沒有什麼更好的理由解釋。
一定要說一句的就是,現在我的基本功早就不行了,所謂拳不離手曲不離口,嘴這個東西也是一樣,幾天不練功夫就回去了。人慢慢地從孩子長大,長到知道偷懶的時候,功夫也就慢慢地擱下了。就像當年楊家老架勢太極拳帶功的師哥,有一次給我指導馬步,先講解了半天要領,給我做了半天示範,然後說了一句:其實我們這樣的,馬步早就已經不行了。然後笑了一笑。我費了這麼半天話,可能就是為了顯示一下我小的時候曾經下過這麼大的功夫,如此而已。但是現在確實已經不行了。正像我聽過很多老藝術家演出之後說:不行了,不行了,功夫全擱下了。這在他們可能有一部分是謙虛之辭,另有一分苦笑、一分無奈、一分失落,剩下的全是對當年的回憶和對曾經的資歷的炫耀。
其實我說這些話的意思,是為了避免有人來找我比試,因為現在隨便找個用功點的小孩就能把我比下去。
其實仔細想一下,現在要找一個知道用功的小孩,也真是挺難的。
六
其實說了半天,我一直在說一個矛盾,那就是,我們的目的是快樂的,但是我們達到快樂的途徑往往是不快樂的,而且很有可能是很不快樂的。而且一旦你得到快樂之後,你就已經離失去它不遠了。
似乎所有的人都在說,把愛好當成職業最好。我不知道這種完全不諳世事、不動腦子的說法是怎麼流傳的如此之廣的。愛好一旦成了職業,那就成了謀生的工具,要謀生,就有利益。有利益,就有了紛爭取捨。愛好就不成其為愛好。比如我知道一個相聲演員,就愛說傳統節目,打死也不愛說新寫的節目。而他的劇團領導,偏偏要求他必須說新節目,不許說老節目。而且這些新節目,都是他最看不上的那種應時當令的、歌功頌德的狗屎。但是他必須說,因為不說這個就沒有演出機會,沒有演出機會就沒有錢掙,而且會得罪領導。得罪領導,在中國是一件很SB的事情。類似的情況還有,他很喜歡臺上臺下的交流互動,這也是相聲的生存之源,沒了這些,相聲說不樂人。而且相聲必須有很多即興表演的成分。但是他在團裡演出,必須是準詞,一句都不許錯。那些詞在他眼裡,又是那麼的不像人話。以一種最為嚴肅認真的態度來演繹一段不是人話的狗屎。如果你還認為這是他的愛好。那我就無言以對了。
紅狗·德雲社·自由主義及其他(4)
愛好是花錢的,而職業是掙錢的,心態當然不一樣。愛好者是想:我怎麼才能花一萬塊錢就能請上一千個觀眾來捧我彩唱一齣戲。職業演員的心裡卻是想著:我怎麼才能讓觀眾掏出錢來看我的戲讓我掙上一千塊錢。愛好者想的是,我怎麼唱才能讓自己痛快。演員想的卻是,我怎麼唱才能讓觀眾痛快。自己痛快和聽眾痛快是完全不同的兩回事,尤其在我這種破鑼嗓子的人身上體現的更加明顯。
這道理就像寫東西一樣。信手寫來,明心言志的東西,也許別人不愛看,那就叫做活該,你愛看不愛,總有欣賞我的人。就算沒有也不妨事,否則就不會有孤芳自賞這個常用詞了。但職業寫手就不一樣。每寫一行字之前,先要想,讀者愛看什麼樣的。雖然我不想那麼寫,但是書商要求一定要那麼寫,我就不得不那麼寫,那就叫做受罪。
當然如果有人說:我這就是為了娛樂大眾,為了解決世界上五分之一的受苦人的精神食糧問題,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以我一人苦,換來萬家歡。那這個人可能叫做佛,也可能叫做聖人,最有可能的,是叫做裝逼。
說到佛,又有一點可說之處,就是我在中學時痴迷過一段佛學,曾經向一個佛學老師請教。既然佛學的要義在於不生不滅,不垢不淨,不增不減。那麼無所謂快樂,也就無所謂不快樂。為什麼佛經上都告訴人家,佛有妙相寶光,禮佛可以身心皆樂,天上有美如飛天的美女,又有八寶之類的錢財寶物。還能隨心所欲,永登極樂世界。既然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無眼耳鼻舌身意,無色聲香味觸法,那這個和苦相對的極樂世界又是從哪來的?
還好我的佛學老師沒有給我打機鋒,直接給我解釋道:老百姓們不懂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的道理,就用他們知道的好東西引導他一下,等他修煉到一定程度,自然就懂了。然後他給我打了一個比方:比如有一群人走在沙漠裡,一馬平川,離他們很遠的地方有一個藏寶之處。但這些寶物是他們聞所未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