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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

回到將軍山的第二天,我們在三線廠宿舍的大院裡見到了大小二,那時他的額頭上起了幾個包,這些包並不是陳哲他們打的,是他父親打的,在一再的追問下,他才捂著他的腦袋說,你看我的頭髮。我和大忠這時才看見他的頭髮上被剪了許多奇怪的缺口,像一隻刺蝟一樣,我們很納悶為什麼昨天沒有看見呢,即使剛才見面,也是隻注意到他的包,而不是他的頭髮。這時我們看到他的父親老戴從屋子裡走出來,他父親用嚴厲的眼神警告我們,我們嚇得趕緊躲開,我們站在印著毛主席語錄以及“加強生產、報效祖國”幾個大字的大牌子下面,聽著倉庫裡傳來隆隆響聲。大小二說,今天早上他又被他的父親打了一頓,因為他也並不知道他的頭髮昨天被陳哲他們剪成了那個樣子,被別人剪了頭髮,在孩子們看來並不是什麼大事,可是對大人來說,是一種羞辱。

我問他,你爸爸可以拿槍去找陳哲啊!大小二說,我父親不願意去。我問他為什麼。大小二說不為什麼。我還想追問下去,他不說了。我們是在寫著危險字樣的連續砌著三層圍牆的裝備車間的鐵門外,遇到才從裝備車間出來的大小二的姐姐春霞,春霞把我拉到一邊,問我,你知道大小二的頭髮是怎麼回事嗎?我說是陳哲弄的。春霞說,陳哲?我問她,你認識他嗎?她說認識。我說,那你去找他!他怎麼能這麼對我們呢?春霞說,你們小孩懂什麼事。我說,我們去找他,是因為他打了小四。這時春霞卻發火了,什麼小四,他不過是到官亭街玩,出了錯才被他們打。我那時不清楚春霞為什麼要袒護陳哲。我們從三線廠跑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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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動變臉形(1)

上一次到南官亭街上,大小二被剃了陰陽頭,孩子們也在醫院的手術室被關了一個晚上,事情好像已平息,既沒有引起大人們的足夠認識,孩子們也會逐漸地淡忘。大小二甚至跟我講,從陳哲拿著剪刀在他面前晃動的眼神裡,他看到了大孩子溫馴的一面,當然他更準確的意思是,他並不討厭這個叫陳哲的男孩。然而,隨著夏天的深入,卻從南官亭街上傳來不幸的訊息,那個不幸的訊息是逐步傳來的,先是聽說在醫院裡有一個人在嗷嗷地大叫,叫得地動山搖,使得南官亭街上和附近村莊的人都在謠傳那裡關了一個瘋子,但之後這個嗷嗷亂叫的聲響變成撕心裂肺的疼痛的叫聲,整個衛生院都震不住的,再之後就聽說衛生院有一間房子的窗戶被拆了下來,後來我才聽說那個嗷嗷亂叫的被別人稱為瘋子的陳哲,其實情況也沒有那麼嚴重,只是上次被大小二突然用木棒打壞的傷口在夏末的季節發炎了,其實有些大人們說,陳哲的父母是做醫生的,稍微有些常識的人也知道,用雙氧水或者一些藥膏塗上去,只要做一些處理就會防止這件事情的發生,但還有人說,陳哲每個夏天都會在豐樂河游泳,而且他會找最深的水潭去遊,如果不是沉到最深的水底,如果不是感染了什麼特殊的細菌,那又怎麼可能使傷口感染到如此嚴重的地步呢?

起初我們都沒有見到受傷感染的陳哲的傷口的模樣,只是聽人說,他的傷口腫得像一隻向日葵,也有人說,受傷的地方翻開的口子,有一道溝坎那麼深,當然這些終歸是傳說,他的父母起先沒有表態也沒有來找人,因為陳哲是遠近聞名的喜歡挑事的孩子,他的父母以前總是處於被別人找麻煩的境地,想不到今天卻有一個來自將軍山的少年王,比陳哲要小許多,一個來自三線廠的孩子卻把他的兒子不僅打傷了,而且還這麼嚴重,他的父母不是傻瓜,起初也考慮到三線廠的人不好應付,他們知道三線廠的人是有槍的,他們也不想惹麻煩,但是後來紙包不住火,兒子不大的傷勢卻感染得這麼嚴重,使他們再也按捺不住,他們託人帶話到將軍山一帶,如果這邊的人再不處理,他們就去找三線廠的主管部門。這一次的鬥毆被擴大了,好像並不是兩個孩子之間的鬥毆而是三線廠和周邊孩子結隊到鄉衛生院去鬧事,打壞了鄉衛生院醫生的子女。在三線廠藥庫的裝備車間,老戴忙於精細的手工製作裝備引線,忙得不可開交,忙到夜裡還要去參加緊急產品質量會議。他已聽說從南官亭街上傳來的話,他兒子惹的禍並沒有結束,不僅沒有結束,而且對方孩子因為受傷感染,事情變得不可收拾。

老戴控制不住,把他的孩子打了一頓。他帶上他的老婆,就是我們的桃阿姨,一起去張母橋的街上,他們是去買禮品的。這一次他不是扛著槍走出三線廠,而是帶上禮品到離這二十里地的南官亭街上去找鄉衛生院的陳醫生和他的老婆,他們是去道歉的。他們不想在三線廠處境微妙的敏感時刻,因孩子的事給自己增添更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