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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

在漫水橋頭,也就是六安縣的縣界上,走下吉普車,這時圍觀的人群已經擠滿了通向漫水橋的道路。他環顧四周,高聲地問道,鄉親們,有誰知道,有一個孩子……他沒有說下去,看來他也很激動。

人們從他的眼睛中看到了一些東西,那不是淚水,但很激動,很難說它是什麼。有人開始走近他,試著問他,你要找的是誰啊?他說不出那個孩子的名字,他只是說我要找一個孩子。可是他長什麼樣呢?有人問。也不知道。他是哪家的孩子,他也不知道。後來別人就問,那麼,你為什麼找他呢?男子把他的鋼筆從他的上衣兜裡拿出來,在紙條上寫了幾個字拿給一個顯然識字的人看,他寫得很清楚,打過豹子。之後,那個拿著紙條的人向周圍的人悄悄地說起那個孩子打過豹子,他知道他要找的就是大小二。

這時丁書記來了,雖然“四人幫”被打倒了,他也在等縣裡或者公社撤去有關他的處分決定,但這一切還沒有到來。他望著人群中的中年男子,特別是那身筆挺的藍色中山裝,這也是他渴望許久的一個形象。他知道吉普車是從縣裡開來的,一定帶來了一個訊息,更何況找的是一個打豹子的少年,他用洪亮的聲音對那個男子說,我是丁幫舉,我可以告訴你,你要找的人就是他。他快步地走過去抓住了大小二,把他又拽回了人群的中央,在這被圍得水洩不通以吉普車為中心的人群中,丁幫舉把大小二拉到自己的正前方,眼睛牢牢地盯住那個男子,對他說,我知道你是誰派來的,我也知道他當初是怎麼從這裡逃走的,你要找的這個人就是他,他會告訴你一切!

那個中年男子把大小二拽上了吉普車,吉普車無法開走,這時人們發現吉普車從漫水橋被推到了邊上的沙灘,人們還是圍在吉普車的四周。在我們的印象中,只有公安局的人才會開吉普車來,只要開車來一定會帶走一個人。這一次中年男子對待一個孩子是多麼的嚴謹,多麼的嚴肅,對一個頑強的鄉村少年來說,被帶上了吉普車,而我,大忠,還有運,圍在吉普車的四周。吉普車緩慢地移動著,丁書記站在吉普車車頭的前面,只是慢慢的後退,人們並不知道這是要幹什麼,是要把他帶走?還是帶他去現場?還是要開向金雞寨?或者這一切僅僅是為了表達那個曾經逃走的人,現在又坐上了顯赫的位置?

強買銅錢串(2)

中年男子並沒有帶走大小二,圍觀人群最終也散去,他的父親也背起了長槍,像什麼也沒有一樣返回了三線廠。而丁書記一個人站在沙灘上,久久地望著吉普車遠去留下的煙塵全部散去,此刻他站在這沙灘上看見舒城縣六安縣交界的豐樂河和小界河交匯處,那下午陽光普照的河面,他怎麼也想不通,自己距離那個逃犯究竟還有多遠,這一次雖是好訊息,雖然他回到了顯赫的位置上,但他的問題並沒有得到解決。而自從大小二從河灘上被城裡的中年男子,應該是個幹部,拽上了吉普車,對於男孩那個所謂的英雄形象,大人們是更加的不明白了,但是有人猜測這個男孩不同凡響,應該有和一般孩子不同的力量,像一個少年王。在我們讀書的那個年代,粉碎了“四人幫”,一切都蒸蒸日上,工人要幹活,農民要種田,孩子們要讀書,一切都回到正軌上。

但少年王並不是沒有他頭疼的事情,那個已經光鮮起來的丁冒德卻在一次中午放學的路上攔住了我、大小二,她的身邊還有幾個女孩,他們圍住了大小二,她的個子比大小二高出半個頭,聲音又尖又亮,她對大小二說,我們要買你的銅錢。大小二說,我沒有銅錢。她說,你有,你必須賣給我們。大小二望了望我,我有點支吾,因為就在前些天我和大忠已經把我們的銅錢賣給了丁冒德,丁冒德又有錢了,因為她的父親又給她錢了。曾在沙灘上久久不肯離去的父親丁幫舉,他的女兒似乎比他更早地感應到了什麼,她要從大小二那裡買走他從石板下面挖起的石罐裡的銅錢,至於她要幹什麼,我們並不知道,但她確定她要從大小二手上買走大小二挖出的銅錢,大小二不賣,於是那個中午,丁冒德和那幾個女孩與我和大小二僵持在食品站的門口,食品站的黑狗在圍牆裡瘋狂地叫著,卷蓬橋邊的楓樹低聲呼號著。

不知道要僵持多久,但我確信後面是打起來了,丁冒德用那尖長的手指掐住大小二的脖子,大小二沒有動,沒有還手,即使他打過豹子,他對女孩子卻沒有辦法,在她的逼迫下,最終他的書包還是掉在了地上,女孩子們從他的書包裡搜出了銅錢,並且甩給了他幾張毛票以算了事。

直到後來有一天,我突然在小界河和豐樂河交界的花生地的最裡邊,看到兩個漸行漸遠的背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