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誰不知道呢,只是不願意提起她。他說他什麼都告訴她了,他把沒有跟大人說的所有的話都告訴她了,這是沒有原因的。
丁書記帶著民兵悄悄地鑽進了董崗窯廠的倉庫,說是倉庫,實際上就是窯廠靠裡的離烤爐比較近的一間密室,民兵一共十六個人,荷槍實彈,做好了去抓捕的準備,早前就被請來的劉宜村關在另外一間磚砌的房子裡,民兵們圍著圓桌坐好,有的在擦槍,有的在喝水,有的正用一種懷疑的目光看著丁書記。丁書記開啟那扇通往磚坯房間的門,見那劉宜村雙目緊閉,口中唸唸有詞。劉宜村對他說,丁書記,我正在準備上壇。丁書記說,我帶來的民兵已經坐在隔壁了,只要你說出地方,他們馬上就去抓。劉宜村似乎胸有成竹,但是她不願意立刻就把那個地點說出來。她說,我可以帶你們去,但我有個條件,你們必須聽我的,並且以後縣裡或鄉里問起這件事,不要說是我幫你找到的這個人。丁書記問,為什麼?劉宜村說,我可不想擔這個罪!丁書記生氣了,想拍桌子,這怎麼能說是罪呢?這是為人民立功啊!劉宜村不多講,又閉上眼睛。丁書記火急火燎的,他不斷地催她,說,你快說,到底在哪,快帶我們去啊!劉宜村說,馬上就知道了,我要先上壇。
丁書記有點納悶,心想,你早都知道啦,還需要這個形式嗎?劉宜村可不這麼看,當著這麼多民兵的面,她也要上壇,也要口吐白沫,也要欲仙欲死,才能把那個地址從她的腦子裡抓出來,即便她可以帶他們去,但那是神的意旨,不是她劉宜村一個人說了算的。丁書記還是把劉宜村拽到了民兵們坐的那間房子,說是一間密室,只是在左右兩個方向開有天窗,上面有亮瓦,直接通向窯廠的傳輸帶,裡邊還有燒斷的紅磚。劉宜村進了這間房子,看到那麼多穿軍裝的民兵以及他們烏黑的槍管,心裡一下子哆嗦了,心想要是那些槍統統打向那個逃犯,那會在他的身上打下多少洞啊。要是有一天,這些民兵的槍口都對著她呢,她的身上也會有同樣多的洞。她雖這麼想,但她知道沒有回頭路了,只有帶他們去,但是形式還是要履行的。
劉宜村終於上壇了,沒有香,就用窯廠一塊沒有燒盡的磚,從那紅色磚坯的消失了的火焰中,冒出一點點類似香火一樣的輕煙,成團狀的,像烏絲一樣的向上冒著,丁書記站到屋角,坐在那抽菸,民兵們還是很嚴肅,圍在篩子的四周。她開始說話了,她在召喚,在告示,在警告,到底在哪個地方呢,她並不能說出來,一般做法事需要很長時間,可是在這危急關頭,她必須要提速,必須要加快,但無論怎麼加快,那複雜的程式是簡化不下來的,每一個步驟,都必須要走下去,其實她不需要想象,她已去過。她曾繫著那個圍腰,戴著一頂草帽,在腰上拴著一把鐮刀,她已去過,她已打探清楚了,知道他就在那裡,如果她現在就把民兵引過去,就會抓到他,但是有一股力量拽著她,她必須要完成這個過程,必須在她的頭腦裡浮現那個逃犯完整的待在石洞裡的形象。民兵們終於沉不住氣了,因為這是一項政治任務。 電子書 分享網站
夜送神秘人(2)
這時天早陰暗了,丁書記已等不及了,終於到九點鐘的時候,劉宜村做完了法事,即使在這個時候,她也沒有告訴他那個山洞具體的位置,她只是說,你們跟我走,我閉著眼也能把你們引到那個山洞洞口,甚至如果你們需要,我也可以進到洞裡面幫助你們用我的手抓住他。丁書記說,那就不用了,我們有槍。我們可以用槍抵著他的腦袋,把他抓到大隊部。一行人終於從董崗窯廠出發了,他們行蹤很詭秘,沒有直接走大隊的路,而是繞向長衝向西側天龍庵腳下直進金雞寨的一條已經荒棄的長滿荒草的土路,丁書記看了時間按現在的速度至少要兩個小時才能到金雞寨,那時應該快到午夜了,抓捕應該是最好的時機,即使他還沒有睡,把前後的出口堵住,可以抓住他。雖然劉宜村沒有告訴他具體在哪個山洞,但他料定一定會在某一個山洞。
當他們趕到金雞寨山彎時,他們發現天有一點亮色,這是一個可怕的訊號,因為在鄉村沒有月亮,只有稀朗的星星,哪來的亮光呢?也許有人生火,但假如他在生火,難道他不是很警惕地盯著山下?丁書記問劉宜村,你到底有多少把握。劉宜村不說話,只是一個勁地往前走,離午夜還有一刻鐘的時間,丁書記帶著十六個民兵趕到金雞寨的腳下,這時劉宜村跟他說,就在上面,快了!這時民兵加快了速度,只用了幾分鐘就衝到了山洞的洞口,從這洞口向裡望去,甚至打著火把,也很難進去,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在洞口方向打轉,丁書記覺得有些暈眩,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