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車的馬也被這場暴雪給嚇住了,馬蹄在地上不停地刨著,鼻間打著響鼻,躁動不安。
車伕懊惱,嘀咕著:“都說了天氣不像話怕是要下雪,要尋個地方暫住幾日再走,偏生不信,如今可好了!”
這話說的由輕到響,最後幾乎毫不避諱,就是故意說給謝元茂聽的。
謝元茂坐在馬車裡,聞言大怒,而今連個車伕也敢來責備他的決策不夠英明?
他當即大怒,一把掀了簾子探出頭去,在風雪中吼道:“沒瞧見這大風大雪的,不趕緊趕路,要等何時走?”
車伕也火,可見主子怒火沖天,當下歇了氣,不敢爭辯,只揚鞭趕車。
可這雪眼瞧著越來越大,要找到下一個落腳點,卻還有好長一段路。
車伕沾著滿臉冰渣子,趁著謝元茂躲回馬車內,狠狠啐了一口。
然而不論他怎麼抽鞭子,這馬還是越跑越慢。
忽然,他重重一鞭子抽下去,馬兒一驚嘶鳴著踩到了一塊冰上,打著滑重重摔了下去。
車伕驚叫,來不及回頭,已是連同翻了的馬車一塊砸在了地上。
第307章 失蹤
瞧著綿軟的雪卻有著刺骨的寒意,人一摔下去,就不由覺得渾身陰寒疼痛。
馬車翻到在地,摔得七歪八扭,拉車的馬亦是半天不曾從地上爬起來,弓著腿倒在地上聲聲嘶鳴著。冰天雪地裡,寂靜得只有落雪聲響。馬兒喊叫得有些久了,聲音漸漸微弱,連帶著鼻間冒出的淙淙熱氣,都淡薄了些。
這場雪反倒是越下越大。
行人目視前方,所見之處皆是雪幕,連路也看不清楚。
京都上空的雪,就更大了。大雪來勢洶洶,彷彿要將整座城都埋在雪下方才會停歇。
長房老太太的病看了大夫吃了藥,好上了些許,但仍舊渾身冒著虛汗,畏冷咳嗽,下不來床榻。
蔣氏生怕她是記得那日自己做下了何等歹事的,因而即便老太太隻字未提,似真的丁點不記得,她也不敢時時在老太太跟前露面,只借口忙著過年的事宜,不能在老太太身邊侍疾。
大太太王氏自個兒也還病著,自然也無法來為老太太侍疾,一來二去,也就只剩下了七太太張氏。
不得已,這侍疾的差事,就這樣落到了七太太身上。
七太太倒還暗自慶幸了幾番,原先老太太讓她去為謝姝寧尋摸親事,她本就覺得這不是什麼好活,而今暫時免了,她不由得長舒了一口氣。
然而屋外大雪綿綿,終日不見天光,眾人的心情也隨之難以開懷,各個面上都稍帶著些鬱色。
足足過了三天三夜,這場雪才終於小了,停了。
降雪停止後,天光漸明,外頭厚厚的積雪,也露出了真實的面貌。
不論是地上屋簷上,還是枝頭。角角落落都是積得厚厚的深雪。
尤其是出門踩下的第一腳,綿軟的雪四散開去,立時就淹到了小腿處。鞋子襪子褲管,一股腦盡數溼了個透。
雪停了。天氣反倒比之前更冷。
太陽是翌日午時左右,才慢吞吞地從雲層後冒出來的。
隆冬時節,就連明晃晃的日光,也很冷。
但積雪仍舊開始消融了,成了水,在廊下、臺階上、庭院裡緩緩流淌,到處都是溼漉漉的。
丫鬟婆子們夜以繼日,拿著笤帚“嘩嘩”地掃水。
等到雪水伴隨著髒汙一道被掃去時,謝家長房收到了一個訊息。
這日一早,有個衣衫襤褸的漢子來叩門。
小廝打量了對方几眼。只當是哪裡來的花子,連忙要趕人走。
這叫花子模樣的人卻口口聲聲道,“我是給六爺趕車的!”
小廝聽了幾遍心中暗自鄙夷,忽聞六爺失蹤了,耳邊“嗡”的一聲。直覺這事不論真假都得回稟上頭的主子,若不然這萬一是真的,他可耽擱不起!
於是,這小廝就匆匆去請了謝大爺來。
謝大爺原先正在為府裡的銀錢進項苦惱著,聽到謝元茂的車伕上門,頓時垮下了臉。
於他看來,這事分明都是謝元茂惹下的禍。
謝大爺就滿臉不悅地去外頭接見了謝元茂的車伕。
大冷的天裡。車伕身上的衣裳髒兮兮溼漉漉,瞧著就寒磣。
謝大爺打量了一會,皺著眉頭使人去端了熱茶來。
車伕正冷得哆嗦,見著熱氣騰騰的茶,哪裡還忍得住,三兩口便“咕嘟咕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