聯。
“這……”她用手指了指輓聯。
“是我娘,”方世初聲音低沉,臉色卻異樣的安詳,“三天前走的。”
“對不起,對不起,”薛城連聲道歉,又走近方世初,把他輕輕擁了一下,是安慰,又像是愛撫,“世初,我不知道……老人家年紀好像還不太大吧?”
方世初平靜地說:“沒什麼,遲早都有一死的,人嘛。”
這話讓薛城聽了很滄桑,她還是第一次被方世初感動,她有點愕然地看著他,一隻手慢慢地移動,沿著脖子繞到他臉上,停在那裡長久地不動了。兩個人像是掉進了寂靜的陷阱,很久都不再說什麼。
她的手移開時,方世初問:“我還沒問你呢,薛城,你怎麼到這裡來了?”
薛城說:“搞勘測啊,你還不知道?雲夢大橋不久就要動工了,一座三塔式斜拉橋,這可是夢城有史以來最大的一座橋,由我們院裡負責勘測設計。”
方世初說:“好事啊,你還在設計院?”
薛城誇張地嘆一聲:“沒勁,我倒是想跳槽。”
“去哪?深圳還是浦東?”
“哪兒也不想去,就想去你老爸方友松的公司。”
方世初笑了笑,他覺得這姑娘真是無聊得好笑。
“你笑什麼?”薛城卻一臉正色,“我可不是跟你開玩笑方世初,我還要找你去跟你老爸說說呢,咱們同學一場,這個忙你想不幫都不成哦。”
方世初還是笑,“你又來欺負我這個老實人了。”
“騙你的是……”薛城像個孩子似的正要賭咒發誓,從前邊的柳樹林裡鑽出幾個人,手裡拿著紅白相間的標杆,朝薛城揮了幾下,讓她快過去。
薛城答應著,扭過頭又對方世初說:“我要走了,你什麼時候走?”
方世初原本還想在鄉下再待幾天,卻忽然改變了主意,“嗨,趕早不如趕巧,我也要回城裡呢,你們的車擠得下嗎?”
薛城爽快地一揮手:“擠什麼啊?你把我一抱,不就多出個屁股了。”
薛城說到哪兒做到哪兒,這一路她還真是由方世初抱在腿上坐過來的。同車的幾個勘測隊的人,都是野慣了的,嘴頭子都很葷,他們不停地拿他倆開涮。“薛城,這真皮沙發怎麼樣?”薛城說,舒坦!“彈性好不好?”薛城說,好得很!他們這樣一來一去的,說得方世初的臉白一陣紅一陣,其實這都是遊戲,你又何必當真,薛城就無所謂,再放肆的話,她聽了也只笑一笑,又故意把身子同方世初貼得更緊。這就是薛城的聰明之處,她這個樣子反而讓你再也玩不出什麼新鮮花樣了,卻又一點也不邪,讓人感覺到她的念頭很純潔,像個天真的不諳世事的小女孩。
難受的是方世初,他還是第一次和一個姑娘捱得這樣近,又加之汽車行駛的節奏能讓一個男人變得更加敏感起來,腿上是薛城的臀部,手上是她一跳一跳跟兩隻小兔子般活潑可愛的乳房,方世初全身都在顫抖,他生命中掩藏的激情和快樂都被這姑娘調動了,調動得很充分,不一會兒就覺得身上平添了某種牢固的東西。
方世初突然想,薛城在這個時候出現,會不會是天意?
薛城似乎也覺得了什麼,回過頭來看了他一眼,方世初一剎那間臉又通紅了。
夢城 第九節(1)
一直到走進父親的辦公室,方世初的心還在撲騰撲騰地往上跳,臉是通紅的,像喝了酒一般,那種感覺妙不可言。
方友松正和黃嵐交頭接耳說著什麼,兩個腦袋捱得很近,如夫妻在密室裡私語一般的,方世初把門一推,就把這一切都看在眼裡了。他看見黃嵐的頭髮拂過他爹的臉頰,突然想到剛才薛城的頭髮也曾拂過自己的臉頰,他知道那是什麼感覺。
方友松大概沒想到兒子會突然推門進來,稍稍慌了一下神,但慌亂轉瞬即逝,還裝模作樣地乾咳了一聲,臉上的表情隨之一變,很黑,很不高興:“世初,下次進來時請先敲一下門。你已經不是小孩子了,這點最起碼的禮貌,用不著我這個做父親的再來一一教你吧?”
方世初一隻手插在口袋裡,斜靠在門上,盯著他父親看,眼神裡又浮現出那種不以為然的嘲弄神氣。他想,自己又打擾了他們的好事了,讓他們不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了。方世初就是要這樣,他這樣盯著父親就是要進一步激怒他。方友松卻不再理會他,低下頭去看一張圖紙。方世初也就不再盯他,把手從褲袋裡抽出來,拿起一隻紙杯,去礦泉壺裡倒水。他感到嗓子眼裡幹得快要冒煙了。但黃嵐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