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兩人竟然已經離了星羅棋佈的城區,行到了五亭橋上。瘦西湖像是一個沉睡的美人,而這延入湖中的五亭橋便好似珠釵一般精緻。
兩人立在橋亭欄杆前,遠遠眺望,看著西天空之上一輪準圓之月,不禁覺得心都已經靜了下來。揚州的夜晚溫差不小,雖然此時是六月份,暑氣正渲的時候,但夜間也很是清涼。冉傾珞身上的衣裙十分單薄,不由得微微環抱肩頭。史雲揚一心都在她身上,這一番小小舉動,他自看在眼中,便摘下自己的外衣,披在她身上,將她往自己身邊帶了幾分,替其擋住寒風。
“我還從來沒有去過海上呢?也不知道會有些什麼好玩兒的東西。”
史雲揚笑道:“我可不覺得海上會有好玩兒的東西。說不定有許多吃人的海怪。”
冉傾珞道:“聽神農神上說,海外有十洲三島,各種不同的種族,還有些未曾去神界的神祇,聽起來似乎覺得不錯。”
“也許吧。怎麼,心情還是未曾平靜麼。”
冉傾珞點點頭,道:“以前很想我們能夠早些脫離這種整日擔驚受怕的生活。很想躲在一個地方,永遠都不出來。可是看到那麼多難民,心裡總不是滋味。趁著我們還能動,還有機會走南闖北,不如多看看風景,多幫幾個值得幫的人,上天給了我們這麼大的能力,若是不為人們做些事,一旦隱居起來,自己也應該會覺得心有魔債吧。”
“你就是心地太過善良了,你無法對每個人都無私地好,這個世上畢竟是善惡並存的。”
冉傾珞道:“也許吧,也許這就是女媧血脈的神奇之處,每當自己的能力強大一點,我便覺得身中多了一份責任,應該為人類做更多的事。”
史雲揚輕撫她耳際道:“只要對你自己沒有什麼傷害,你做什麼都行,我都陪你去。”
冉傾珞淡淡一笑,隨即轉眼又望向遠方,喃喃嘆道:“揚州真是個好地方,多想有一天真能見到這裡的夜色,而不是像現在這個樣子。”
史雲揚聞言,手臂忽然一緊,將她鎖進懷中,道:“會的。”冉傾珞莞爾,也將身抱著他的腰身,道:“別多心,我沒有心情不好。”
月光明,女子香。聲聲慢,思意綿長。
感受著他胸膛上傳來的溫暖,周圍雖然涼如水,但是自己卻感覺無比溫馨。心自沉醉其中,可忽然聽到一股悠長悽清的琴音傳入耳中。
“咦?”
“怎麼了?”史雲揚放開她,冉傾珞環視四周,道:“方才有琴聲傳來。”才說話間,又有一陣琴音幽幽的響起,好似深秋霜落,寒冬梅開。悽清幽冷,不絕如縷。冉傾珞傾耳細聽,道:“你聽,又有了。”
史雲揚側耳聽了幾番,疑惑道:“我並未聽見有什麼聲音啊?”
冉傾珞搖頭,道:“不對,一定是有人彈琴的,我聽見了。”史雲揚奇怪道:“你聽得見但是我卻聽不見,難不成是心絃之曲?”
冉傾珞默然,道:“聲音是從湖心傳來的,我們去看看吧。說不定是什麼前輩高人。若不前去拜見,豈不失禮?”
史雲揚知道她於此一道十分在意,自不會拂她的意。兩人身形一動,便從橋上躍下,身形一縱,便踏水而飛,飄然似的往湖心去了。
不多時,兩人來到湖心處,果見一葉無蓬扁舟橫擺水中,舟尾挑著一盞青燈,舟頭舢板上坐著一個人,盤膝而坐,膝上放著一張琴,此時正忘情彈撥。幽冷的燈光照亮很小一片區域,黑暗之中,剛好能夠看見那張琴和那隻彈琴的手,白皙如玉,渾如一名閣中閨子。但那人的臉卻隱藏在黑暗中,全然看不真切。
冉傾珞和史雲揚身形逼近,那人琴音確仍是不亂,平淡悠然。彷彿與這夜色融為了一體。
“水中無停落之地,二位聞音而來,是為知己,何不上船一敘。”一個淺淡卻十分肅穆的男人的聲音傳入兩人耳中。冉傾珞道:“多謝。”兩人身形一動,便輕輕掠上了船尾。
兩人立於船頭,船身絲毫不晃。那人琴音也是依舊,絲毫不曾受到打擾。
一時間,三人無話,只有淡淡琴音瀰漫在月色之中,像是一層淡紗,慢慢散開。冉傾珞聆聽許久,卻全然未聽出這曲子的來歷,不過曲通人心,她卻能由著琴音捉摸到人的內心。
“哀婉綿長,如泣如訴。悠揚之中透著悽婉的離別情殤,充斥著對重逢的期盼,敢問閣下,是有親人走失了麼?”冉傾珞問道。
那人頓了頓,琴音再度繼續,道:“果然是知己不錯。”
冉傾珞皺眉道:“閣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