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天色已黑,進城的石板路被月光照得灰白,整條街遍眼望去沒一個路人,風捲起地上的樹葉,發出尖銳的哨聲。
'這鎮……怎麼這麼冷清?'經年左瞧右看,怎麼看怎麼覺著怪。不是說這小鎮繁華可比京城,家家都是生意戶嗎?
諸葛守低頭看了看腳前被拉長的人影,道,'興許到了歇息的時候。'
'是嗎……'經年喃喃自語,想自個兒也在京裡呆過,再晚也都不乏上酒樓尋歡作樂的。
諸葛守不知她心思,只道,'先找個落腳的地方。'便加快腳步往裡面走,兩邊張望著可以留宿的客棧。
經年跟在他身後,放緩步伐和'屍五爺'並行,藉著月光掩映,細細打量這個小鎮,不管走到哪兒都能聞到從左邊黑壓壓的山嶺裡傳來的香氣,夾著一絲寒冽冽的冷風。
走了不多時,那諸葛守停住轉頭,經年也停下,順著望向街邊,一個個招牌燈籠順溜兒排,前面的路瞬時明亮一片,就是沒照出半個人影。兩人又往前走了許裡,沿街開滿客棧酒樓,可奇就奇在每家店前的燈籠都挺亮堂,但大門緊閉,連個招呼客人的都沒站出來。
諸葛守憂心比好奇多,這沒店做生意,難不成要他們露宿街頭?他不是沒在野外露宿過,可沿街打地鋪還真沒試過。經年瞧出他一臉鬱悶,笑道,'不如咱們去敲敲門吧?'說著三步並兩步跑到一家客棧門階上,諸葛守忙跟上去。
經年去拉門環,手才一碰上,就聽到裡面傳來一陣大笑,不覺愣了一下,附耳上去聽,諸葛守聽那笑聲也是一怔,見她耳貼門板便有樣學樣,竟聽到嘈雜喧鬧聲,似是一大群人在飲酒作樂。兩人相顧一眼,耳朵離開門板,經年想進去探個究竟,便拉門環去扣門。不一會兒,門被拉開了,一個夥計打扮的小哥探身出來,看到經年時露出詫異的表情,但在他瞧見後面的'屍五爺'和身穿道袍的諸葛守之後,詫異轉為了悟,輕輕'哦'了一聲,身子閃到一邊,恭恭敬敬道,'二位快請。'
諸葛守略有遲疑,經年卻不客氣地跨進門檻,走了一兩步停下來,站在原地不動了。諸葛守這時也跨了進來,正待問她怎麼不走,卻在瞧見眼前的情景時也呆愣住了。'網羅電子書:。WRbook。'
這客棧裡坐了七桌客人,三桌一拼靠西邊牆壁,桌上擺了清粥小菜,桌沿一圈圍坐著五六個穿道袍的,四桌一拼靠東邊牆壁,桌上魚肉酒水,杯盤狼藉,三個衣著各異的青年男子蹺著腿,人手一盞正往門前瞧來,他們身後幾個貼符咒的傢伙站在一起,看不出主兒對哪個。
'不是道士……就是屍官……'諸葛守低語,眉頭跟著蹙了起來。
這時,站在桌後面的掌櫃跑了過來,笑問道,'二位是直接去樓上客房還是先在底下上幾個小菜?'
一路趕下來也沒吃沒喝,被掌櫃這麼一問,諸葛守只覺得飢腸轆轆,於是對經年道,'咱們先坐會兒吧。'
未待經年開口,四桌那邊的一男子高聲道,'小姑娘過來坐吧,兄弟請你吃香喝辣,何苦陪那臭道士喝稀粥?'
一喊完,同桌的另外兩個就哈哈大笑起來,諸葛守只淡淡瞟了一眼,似乎沒往心裡去,但三桌那邊的道士可就來氣了,其中一個拍桌子起身,也道,'那邊的小道爺,過來聊聊吧,甭讓酒氣汙了你鼻子!'
掌櫃在旁急得一頭汗,也不敢隨便插口,只等面前二人快下決定。
經年瞧了瞧四桌那邊,又看向諸葛守,問道,'你想吃什麼?'
'……清粥饅頭。'
'你打算請我嗎?'
'……各付各的!'
'那就失陪了~'經年腳跟一轉往那四桌跑去。
諸葛守狠狠瞪了她一眼才慢吞吞地走向那幾個同道。
經年一坐上那四人拼桌,其中一個做武夫打扮的屍官當下叫夥計撤了殘菜剩酒,換上一席,又添了副碗筷,其餘兩個公子扮相的則盯著'屍五爺'瞧了半天。
那武夫打扮的人夾了一塊燒肉到經年碗裡,笑道,'敝姓盧,名懷任,姑娘怎麼稱呼?'
經年先謝了一聲,才回道,'盧大哥,叫我經年就成。'那聲大哥叫得清清脆脆,讓盧懷任打耳裡順到心頭,另外兩個人也不甘示弱,都自報了名號,一個叫隨飛,一個叫舒開澈,經年沒有偏頗地一人喚了聲大哥,只聽得兩人眉開眼笑,桌上的好菜一樣樣全往經年碗裡招呼,轉瞬就堆成了座小山。
經年連謝幾聲,也不急著吃,先掏出帕子給'屍五爺'撣了灰塵,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