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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荒野偵探(35)
羅貝託?羅薩斯,帕西街,巴黎,1977年9月。
我們的閣樓公寓總共有十二間屋子。八間由拉美人佔著:一個叫理查迪託?巴里恩託斯的智利人;一對阿根廷夫婦,索菲婭?佩列格里尼和米格爾裡託?薩波廷斯基;別的幾個全是秘魯人,都是詩人,彼此處於戰爭狀態。
我們喜歡把這幢閣樓叫帕西公社或者帕西陋室城。
我們總是不停地爭論,我們最喜歡的話題,或者說我們惟一的話題,就是政治和文學。理查迪託的房間以前是租給伊波利托?加爾塞斯的,他是秘魯人,也是個詩人,可是有一天,經過緊急磋商後,我們決定向他發出最後通牒:他媽的本週內離開這裡,否則我們就把你踢下樓去,在你床上放一泡屎,在你的酒裡摻耗子藥,或者想出更壞的招兒來。幸運的是波利托乖乖地聽了我們的話。如果不聽的話,我都不知道將會發生什麼。
可是,有一天他走過來,像平常一樣拖著沉重的步子,走進一間又一間屋子借錢(從不還),讓人在這兒給他點咖啡喝,在那兒給口馬黛茶(索菲婭?佩列格里尼像瘟疫般討厭他),然後借幾本書,說那個星期他讀了布賴斯?埃切尼克,或者胡里奧?拉蒙?裡貝羅的作品,或者跟西諾斯特羅薩喝茶了。第一次你可能還會相信他說的,第二次可能會大笑,可是一遍又一遍地聽著同樣的謊言時,你就會覺得厭惡、同情和警惕,因為顯然波利托的腦子不對勁兒了。當你尋根問底時不禁會質疑,這是個什麼人呢?而且,我們別人誰也沒有波利托那樣瘋狂。
可是,有一天,他過來了,那天晚上大夥差不多正好都在那裡(我這樣說是因為我聽到他在敲別人的門,我聽出那是他的聲音,那個絕對錯不了的“怎麼樣,哥們兒”),過了會兒,他的影子落在我的門檻上,他好像擔心不請自來,後來我說——也許我說得太唐突了——你想要什麼,他媽的?他笑了,這蠢驢笑了,說啊,羅貝蒂託,好久不見了,哥們兒,很高興看到你沒什麼變化,瞧,我這兒有個詩人,想讓你見見,一個從墨西哥來的兄弟。
這時我才發現他旁邊還有個人。一個黝黑、壯實得像印第安人的傢伙。一個有著既清澈又模糊眼睛的傢伙,帶著醫生般的微笑,在帕西公社難得一見的那種微笑,在這裡我們的微笑都像民間音樂家或者律師。
那人就是烏里塞斯?利馬。我就是這麼認識他的。我們成了朋友。巴黎的朋友。當然他完全不同於波利托。如果他像波利托的話,我們不可能成為朋友。
我不知道他在巴黎住了多長時間。我記得我們經常見面,雖然我們的個性很懸殊。可是一天,他告訴我他要走了。怎麼回事,夥計?我問,因為據我所知,他熱愛這個城市。我感覺自己的狀態很不好,他說,面帶著微笑。可是有這麼嚴重嗎?沒有,沒什麼大不了的,他說,只是有點麻煩。好吧,我說,那就是不錯了,我們喝一杯祝賀一下。為了回墨西哥去!我說著舉起杯子。我不想回墨西哥,他說,我想去巴塞羅那。什麼意思,夥計?我說。我有個朋友在那裡,我打算在他那裡待一段時間。他就說了這些。我沒有再深問下去。後來我們出去喝了些葡萄酒,在比爾阿凱姆門附近坐下喝著,我對他講了自己最近的浪漫經歷。可是他有些心不在焉,我們換了個話題,開始談起詩歌來,這是我那些日子越來越不怎麼喜歡的話題。 。 想看書來
第二部荒野偵探(36)
我記得烏里塞斯喜歡法國年輕詩人。我可以證明這點。我們帕西陋室城的人,覺得他們讓人倒胃口。都是些嬌慣放縱的小子或者吸毒者。你要知道,烏里塞斯,我對他說,我們是革命者,我們見識過拉美監獄裡的真相。所以,我們怎麼可能關心詩歌這種東西呢?這雜種什麼也不說,只是大笑。有一次他帶我去見米歇爾?布林特奧。烏里塞斯講一口漂亮的法語,所以我也不得不主要說法語。後來我又見了馬修?梅薩吉爾、讓?雅克斯?弗索特,以及布林特奧的朋友阿德琳。
這些人中沒有一個讓我一見傾心的。我問弗索特能不能在他工作的那個雜誌上發一篇我的文章,這份小波普破雜誌,他說得先看看文章。幾天後我把那篇文章帶給他,他不喜歡。我向梅薩吉爾打聽一個法國詩人,“一個偉大的法國文化老人”的地址,在20世紀40年代,據說他有一次去利馬旅行見過馬丁?阿丹,可是梅薩吉爾不肯給我。他試圖告訴我這個詩人對來訪的人很警惕。我不是要從他那兒借錢,我說,我只是想採訪他,可是這樣說根本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