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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部分

那個穿白衣服的陌生人站起來走了。可是上述任何一種情況都沒有發生。阿圖羅看見我了,他站起來走到我桌邊,在我臉頰上吻了一下。他問我想不想過去跟他們坐在一起,或者要不在這兒等著他們。我說還是等著吧。好,他說,然後又回到那個穿白衣服的人的桌邊。我儘量不去看他們,我堅持了一會兒,但最終還是望過去。烏里塞斯垂著腦袋,頭髮蓋住半張臉,好像馬上就要睡著了。阿圖羅盯著那個陌生人,每隔一會兒就看我一眼,兩眼同時並用,一眼看著白衣男子,一眼又看著我這桌,兩隻眼睛都顯得心不在焉或者冷漠,好像他早就離開了基多酒吧,只是魂還留在這裡,在焦躁不安地遊動著。後來(多久以後呢?)他們起身過來走到我這兒。那個白衣人走了。咖啡店裡空空蕩蕩。我沒有打聽父親的那輛車。阿圖羅告訴我,他們馬上就要走了。回索諾拉嗎?我問。阿圖羅笑了。他的笑聲就像在噴唾沫。好像在朝自己的褲子上噴。不,他說,更遠。這周,烏里塞斯打算去巴黎。真好,我說,他可以見到米歇爾?布林特奧了。可以看到那條全世界著名的河了,烏里塞斯說。很好,我說。是啊,不賴,烏里塞斯說。你呢?我問阿圖羅。我打算過些時候走,去西班牙。你們還打算回來嗎?我問。他們聳了下肩膀。誰知道呢,瑪麗亞,他們說。我從來沒有見過他們顯得如此漂亮。我知道這樣說聽著很傻,但他們確實沒有這麼漂亮過,這麼誘人過。顯然他們不是刻意如此。事實上,他們很髒,誰知道他們是多久前洗的澡,多久前睡的覺,他們的眼睛下面都有了黑眼圈,需要刮刮鬍子了(烏里塞斯不用,因為他永遠不需要刮),但我還是想把他們兩個都吻一下,我不知道為什麼,我想同時跟他倆上床,操他們,直到大家都奄奄一息,然後看著他們睡覺,然後起來再操。我想:如果我們找個賓館,如果我們走進一間黑屋子,如果我們擁有這世上所有的時間,如果我把他們*了,他們也把我*了,一切都將好起來,包括我父親的瘋癲,那輛失去的車,我的憂傷和勁頭,那時這些東西幾乎要讓我窒息了。可我一言不語。

第二部荒野偵探(21)

4

奧克西里奧?萊科圖雷,墨西哥國立自治大學文學系,墨西哥城聯邦區,1976年12月。

我是墨西哥詩歌之母。我認識所有的詩人,所有的詩人都認識我。我認識阿圖羅?貝拉諾的時候他才十六歲,還是個不會喝酒的羞怯男孩。我是烏拉圭蒙得維的亞人,可是有一天我卻來到了墨西哥,完全不知道為什麼,為了誰,怎麼來,什麼時候來的。1967年,也許是1965年或者1962年,我到了墨西哥城聯邦區。我記不清具體日期或者行程了,只知道我到了墨西哥,然後就再沒有離開過。我到墨西哥時,萊昂?費裡佩(完全是個巨人,完全是一個性情中人)還活著,他是1968年死的。我到墨西哥時,佩德羅?加菲亞斯(多麼了不起的人物,那麼憂鬱)還活著,1967年佩德羅先生去世,這意味著我肯定是1967年以前到墨西哥的。所以,不妨說我是1965年到墨西哥的。我想應該是1965年到的,但我也有可能弄錯了,我每天都去見那些博學多才的西班牙人。我跟他們一待就是好幾個小時,以一個女詩人、英語陪同和永不疲倦地照料兄長的小妹妹的身份作著激情奉獻。他們帶著那種古怪的西班牙語口音跟我說話,這種口音老是繞著Z和C打轉,把S撇下,讓它顯得更加孤苦伶仃和*不羈:奧克西里奧,別在屋裡瞎忙了,奧克西里奧,別管那些稿紙了,女人。塵土與文學從來都是攜手而逝的。我告訴他們:佩德羅先生,萊昂(有意思吧!我稱呼年紀更大些的、身體更虛弱的那位“你”,而那個年輕些的有點讓我畏怯,我不敢漏掉“您”這個字!)這個我來幹好了,你做自己的事,只顧寫好了,放鬆,就當我是個隱形女人。他們會大笑。或許只是萊昂?費裡佩在笑,不過說實話,你永遠搞不清他是在大笑還是清嗓子或者詛咒呢,佩德羅先生不會笑(佩德里託?加菲亞斯,這是一個多麼憂傷的人啊)他不會笑,只是用日落時分的湖水般的眼睛望著我,那種藏在山間、無人光臨的湖水,那種憂傷平靜的湖水,靜謐得彷彿超凡脫俗,他喜歡說別麻煩你了,奧克西里奧,或者謝謝你,奧克西里奧。頂多如此。多麼可愛的一個人啊。所以,我說了,我經常去看他們,真心誠意,從不爽約,從不帶著自己的詩去打擾他們或者有所企求,不過我也有其他事情做。我工作。我嘗試著工作。因為在墨西哥城生活很容易,如人人都知道或者以為自己知道或者想像的那樣,可是隻有當你有錢或者獎學金或者工作時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