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人給本能現實主義者們提供任何東西。沒有獎學金,沒有雜誌版面,沒有人邀請他們參加書友會或讀書會。
貝拉諾和利馬就像兩個孤魂。
如果在俚語中“西蒙”是肯定的意思,“奈爾”是否定的意思,那“西蒙奈爾”是什麼意思呢?
今天感覺不佳。
12月15日
克里斯平先生不願聊西班牙內戰。我問他為什麼給自己的書店取了這麼一個軍事意味很濃的名字。他坦承說名字不是自己取的。以前的店主是共和國的一個上校,他不想讓別人知道自己在那場有爭議的戰役中的輝煌事蹟。我從克里斯平先生的話語中聽出諷刺的弦外之音。應他之請,我聊了些本能現實主義的情況。他發表了些評論,諸如“現實主義永遠不是本能的”,“本能屬於夢幻世界”,我聽了感到很沮喪,他總結說,我們這些被剝奪了基本權利的青年除了先鋒文學別無選擇。我問他被剝奪了基本權利究竟是什麼意思。我從未被剝奪過基本權利。至少按照墨西哥城的標準沒有被剝奪過。不過後來我又想起我跟羅薩里奧共用的那間出租房,我拿不準他說錯了沒有。文學上的問題,跟生活上的問題一樣,克里斯平先生說,在於人民最後都變成了雜種。現在,我覺得克里斯平先生完全是為談論而談論。我在椅子裡坐著的這段時間,他一直從一個地方向另一個地方搬運書籍或是成捆落滿灰塵的雜誌。可是,在某個時刻,他轉過身來,詢問跟我睡一覺需要多少錢。我注意到你缺錢花,這是我冒昧提出這種事的惟一原因。我簡直震驚得要暈過去。
“你搞錯了,克里斯平先生。”我說。
“別想歪了,孩子。我知道,我老了,所以想來個交易。也可以稱之為犒勞。”
“你是同性戀嗎,克里斯平先生?”
我勉強說出這句話,然後立刻意識到自己顯得挺傻,臉立刻紅了。我不想等他回答。你認為我是同性戀嗎?你不是嗎?克里斯平先生問道。
“呃,呃,呃,我還真有所涉足。請原諒我,孩子,看在上帝的分上。”克里斯平先生說,然後開始大笑起來。
我抑制住從埃布羅河戰役書店奔出去的衝動,這曾是我的第一反應。克里斯平讓我別離開,因為他笑得那麼厲害我都擔心他會得心臟病。平靜下來後他拼命道歉,求我諒解他是個怯懦的同性戀(別介意我的年齡,胡安託!)還說自己搭訕的技巧已經生疏了,就算這種事早已不再難以理解也很不好說出口。你一定認為我是個噁心鬼,還真是這樣,他說。後來他又坦承這樣隨便跟人睡覺已經有五年的歷史了。我離開書店時,他執意要送一套波魯厄版的索福克勒斯和埃斯庫羅斯全集以彌補對我的驚擾。我告訴他一點都沒有被驚擾到,可是如果不接受他的禮物又顯得唐突。生活簡直就是狗屎。 。 想看書來
第一部 迷失在墨西哥的墨西哥(60)
12月16日
我真的病了。羅薩里奧讓我在床上躺著。她上班前從鄰居那兒借來一隻暖水瓶,給我留下半公升咖啡。四片阿司匹林。我發著高燒。寫了兩首詩。
12月17日
今天有個醫生來看過我了。他看了看房間,看了看我的書,然後量了下血壓,又在我身體的不同部位摸了會兒。後來他在角落跟羅薩里奧說了幾句話,聲音很輕,用明顯的肩膀動作來強調自己的話。他走了後我問羅薩里奧怎麼可以不事先問我就請醫生來。花了多少錢?我說。沒關係,爺們兒,只有你最重要了。
12月18日
今天下午叔叔嬸嬸開門進來時我正燒得發抖,羅薩里奧緊跟在後面。我想我都出現幻覺了。嬸嬸撲到床上,四處吻我。叔叔站在旁邊紋絲不動等著嬸嬸鎮定下來,後來他在我肩膀上拍了拍。很快威脅、呵斥和忠告接踵而至。他們的基本意思是要我直接回家,否則就上醫院,他們想讓我徹底檢查一番。我拒絕了。最後,威脅又上來了,他們要走時,我歇斯底里地大笑起來,羅薩里奧則在一旁啜泣。
12月19日
今天一大早,雷克納、郝奇特爾、拉斐爾?巴里奧斯、芭芭拉?帕特森來看我。我問他們是誰透露的地址。他們說是烏里塞斯和阿圖羅。看來他們露面了,我說。他們露面了但又消失了,郝奇特爾說。巴里奧斯說他們編了本墨西哥青年詩人詩選。雷克納大笑。他說沒有這事。太糟糕了,頃刻間我以為他們會選我的幾首詩。他們現在就想一起賺些錢去歐洲,雷克納說。怎麼一起賺啊?賣大麻吧,還能怎樣,雷克納說。那天我在雷福馬大街看到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