舟還是借坡下驢呢?這是一起剛剛策劃出的陰謀,有所知,有所不知,安全起見還是少說為妙。
“孩子的生父——那個叫藏普之的和尚——有殺何穎的嫌疑嗎?”樂逸天問。
“他和案件的直接關聯基本不存在,頂多算個周邊人員。而且他沒殺死何穎的動機。一個和尚為了擺脫女施主的糾纏而將其殺死,你聽過比這更離譜的嗎?”
“假如死者是藏普之,我會毫不猶豫地視何穎為兇手,可惜現在倒了過來。”
楚聞娟說:“是這樣的。藏普之的生活重心不在何穎身上,何穎的生活重心也不在石中謹的身上。這場錯位的感情從開始註定是一場悲劇,不過沒想到會死人這麼嚴重。”
“某種意義上,也是幸運。何穎扮演死者而不是嫌疑犯的角色。她是一個無法用傳統價值觀衡量的女人,對邏輯判斷非常不利。”
“所有人都在隱瞞自己的秘密,當我們揭開最後一個秘密也就是真相大白的時候。現在,邏輯上的問題我已經全部想通了。”
“你知道兇手是誰?”樂逸天平淡地問。
“可以這麼說。你問我的話,我願意悄悄地告訴你。”楚聞娟眼珠亂轉,“趴在耳朵上!”
“你第一時間應該通知巡捕房。”他放下報紙。“我看見你已經無所事事一個禮拜了,等什麼呢?”
“夯實我的判斷!”她說,“耐心也是偵探必備的素質。我正在等待兩個人的回覆。第一,門汝平以保外就醫的名義安排石中謹入院檢查……”
“其實只是個藉口,你另有其他目的,對嗎?”
“這要看你和巡捕房如何理解‘有病’這個詞了。我需要拿到他的病歷檢查報告。”
“第二呢?”
“老樂派人二十四小時監視皮海嬌家的一舉一動。平時有什麼人出入,外來的人停留多久後離開,等等。”
“兇手會主動出現?”
“兇手一定不會出現。這才是我想求證的。黃伊莎每天正常進出,只剩梁醫生去給皮海嬌換藥了,時間普遍很短,不像有其他目的的樣子。”
樂逸天點點頭。
“我有個突如其來的想法,你也許覺得可笑。——一條腿蹦的人非得是繆永倫?難道不可以是皮海嬌嗎?”
“她流產了。我相信她沒有足夠的體力。”
“當然不會是她,我又不是白痴。權當擴充套件一下思路。”
“既然這樣,我們不妨認為事實不像你預期的那樣,兇器另有其槍。”楚聞娟側過身,認真地說:“一個人用毒藥殺人,首先他要有機會得到毒藥才行。同理,想要得到一把手槍可以透過兩種途徑。合法途徑比如巡捕房,或者去不合法的黑市購買。巡捕房從未配發過勃朗寧M1911這種型號的手槍,黑市上也很少見到。就算真的有,也不會像蘿蔔茄子隨處可見,而且價格不菲。更重要的是沒有圈兒里人領路,你想跟買主見上一面都別想。綜合起來分析,存在第二把手槍的機率微乎其微。”
“原來的沒有用過,新來的又不存在。兩頭堵了!”
“當我意識到兇手是誰,不由地產生了一種猜測,這種猜測不是無緣無故的。好戲尚未收場,為了最終的演出效果,一些細節需要你這個高材生幫忙了。我有方向,需要有人引導。你瞭解手槍的構造和工作原理嗎?”
“從大哥當上巡捕那天算起,我對有關的事情一清二楚,甚至比他更清楚。”
“講給我聽,越詳細越好。”
楚聞娟不放過任何給他發揮長處的機會。
“子彈是透過扣動扳機發射的,扳機帶動撞針,撞擊槍膛內的子彈底火,底火會引起子彈內的火藥燃燒;從而彈殼內的火藥因為突然的空間壓縮和溫度上升,燃燒產生了巨大的推動力;推動彈頭透過槍膛向外發射。槍膛裡的膛線促使彈頭以旋轉的方式飛出槍口,這樣可以使彈頭飛行距離更遠。原理要涉及到物理學的相關知識,我就不多做解釋了。”
“以謀殺時兇手和石太太之間的距離計算,即使沒有膛線,我相信子彈的飛行距離也足夠了。”
“理論上……是這樣的。”
她用右拳猛擊自己的左掌。
“相信我,就是這樣!我們可以把膛線去掉了。因為如此近的距離它不是必須的部件。——希望你能跟上我的思路。”
“你看上去很有把握,但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打光邏輯的子彈,就到發揮想象力的時候啦!我要做一把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