僅不培養企業領袖,反而不時在商業界被恥笑。“二戰”期間,大企業受益於大量的戰時政府訂單,急劇擴張。1939年,13%的美國勞工在有一萬僱員以上的大企業就職;到了1944年,這個比例就變成了30%,為美國戰後大企業主導的工業結構確定了基本格局。1956年,米爾斯(WrightMills)在其名著《權力精英》中觀察到:過去的企業,不論是勞工還是客戶,都是以企業所在的地域為基礎;如今擁有全國市場的大企業開始成為主導。過去的企業,被業主階層控制,企業的擁有者管理著自己的家產;如今企業整合擴張,早已突破了家族規模,其運營的複雜程度也遠非一個夫妻店可比。因此,一個人不再僅僅因為繼承遺產而成為自家企業的總裁。只有那些能夠駕馭龐大的企業、不斷創造利潤的人,才能領導企業。這樣漸漸形成了一個職業管理階層。�1950年代以後,管理階層的變化更大。在1950年代,所謂公司白領,一般都是一生與自己服務的公司相始終。他們包括會計師、推銷員、工程師等等。因為一生不跳槽,不換職業,他們都是定型的人才。但是,到了1970年代以後,企業更新換代頻繁,人才流動迅速。那些掌握高超的經營技巧、能夠在任何行業都“玩得轉”的職業管理人才,就開始走紅。管理精英集團由此誕生。�這一管理時代的來臨,自然呼喚訓練有素的領袖。MBA則成為進入這一管理階層的“會員證”。1955年,美國產生了3000個MBA。到了1990年代末期,每年拿MBA的人達到10萬人之多。1950年代,被美國的高階商學院協會(AssociationtoAdvanceCollegiateSchoolsofBusiness)承認的MBA課程(即能夠授予MBA的學校)大致不到100個;1990年這個數字上升到259個;如今則多達500多個,其中包括75個國外的商學院。“管理萬能”成了MBA的神話。布什成為第一個拿了MBA的美國總統,乃至人們一度相信白宮可以“經營”而不是治理,聯邦政府可以變成個董事會,甚至教皇也被稱為“企業總裁”。記得1995年,筆者剛剛到美國,住在非常便宜的房子裡。鄰居是一個同樣省吃儉用的中國女孩,正在讀耶魯商學院。一天她突然驚喜得不能自制:她在畢業前夜,拿到一個十幾萬美元年薪的工作。當時筆者的一位在公司供職多年的親戚聽了後連連搖頭:現在大家對MBA迷信到了瘋狂的程度。這些大學剛剛畢業的女孩子,沒有工作經驗,沒有見過世面,出來就是十幾萬的起薪。她們真那麼管用嗎?�果然,到了2001年,一些頂尖學校的MBA也找不到工作。記得那年作為畢業送別,筆者請一位朋友到中餐館吃飯。她把她剛剛從耶魯畢業的MBA男友也帶來。飯局結束,這位“嶄新”的MBA順手摸起一個幸運餅乾,開啟看裡面字條對自己命運的預測。想不到,這種一般只會撿好話說的條子上竟寫著:“抱著最好的期望,做好最壞的準備。”他看罷一臉陰沉,大家不歡而散。原來,畢業了已經有一個多月,他的工作還沒有影子。�這還不算完。緊接著而來的,是“安然”在醜聞中倒閉,引起華爾街的金融大地震。一大群MBA,包括哈佛商學院的MBA、“安然”前總裁斯基林(JeffreySkilling),被送上了公眾的審判臺,成為過街老鼠。�那些管理學院都在幹什麼?它們沒有教給學生有用的技能,更沒有幫助學生建立正確的價值觀念和道德標準。人們紛紛興師問罪。在公眾的質疑之下,MBA開始了改革。哈佛商學院要求學生在傳統的課程之外,必須修一門“領袖、管理與責任”的企業倫理課程。耶魯商學院則在“安然”醜聞之前,就扛起“在社會責任感中做生意”的大旗,注重“社會經營”而非狹隘的企業經營,鼓勵學生服務於非營利機構。事實上,一些企業總裁也越來越注重經營一個更好的社會而非僅僅是管理更好的企業。比如安德森(RayAnderson),美國最大的地毯公司Interface, Inc。的總裁,在讀了《商業生態學》一書後成為環保主義者。他領導的公司投資2500萬美元進行廢物回收和利用,而且幫助其他公司做同樣的事情。RockyMountainInstitute則進行節能車的開發,把自己的智慧財產權免費送給任何希望利用自己的技術的汽車製造商。更不用說許多企業大力支援社會公益,許多MBA致力於非盈利組織的社會服務事業。�
管理泡沫:MBA的社會史(2)
然而,MBA畢竟不是一個道德學位。道德是要從小培養的。家